皇后收回目光,福了福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低声的询问了一下李总管关于帝王最近的就寝时辰跟饮食状态后,忧愁的嘱托了几句,这才离开。
李总管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后离开的背影,心想着,皇后做起戏来,真是半点错处都找不到,有头有尾,妥当得体。
毕竟这十几年来,每每帝王寝食不顺时,皇后都会亲自做银耳莲子羹送来,处处细致关怀,无微不至,既做到了一个皇后该有的责任,也尽到了一个妻子的情分。
因此这十几年来,皇后的风评一直是很不错的,虽然比起从前原皇后在位时,远远比不上,但到底原皇后最后是背负了罪名的。
待皇后身影走远后,李总管才转身进了御书房,把那银耳莲子羹悄悄地藏在袖子里,低声道,“陛下,可是现在就送去安和县主的医馆里查验?”
“仔细些,别被瞧见了。”帝王抬起阴沉的眸子,眼里满是最后的容忍。
如果里面没什么问题,那他就寻个别的替死鬼,可若是查出了什么,就是皇后的死期。
李总管闻言,应下便躬身退了出去。
他的人遍布整个皇宫,想要送个东西出去查验,再容易不过,哪怕是皇后,也伸手不到他的眼线里来,这也是他能在皇宫里二十多年,顺风顺水,除了帝王,谁也奈何不了他的原因。
不多时,一个小黄门端着新的奏章过来,悄无声息的从李总管的袖子里带走了那装在布袋里的银耳莲子羹。
而那装着银耳莲子羹的空碗,也被李总管随手给了一个嬷嬷拿下去。
那嬷嬷端着空碗离开御书房后,就被一个宫娥截走了,那嬷嬷也没在意,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宫娥急匆匆的把碗端到小厨房后,小心翼翼的洗了好几遍后,确定无虞了才回了中宫。
皇后一直在中宫里焦虑的走来走去,等待着消息。
当她看到宫娥回来时,眼神一顿,见那宫娥微微点了点头后,皇后才松了口气,扬起一抹狠厉的笑意,陛下,都是您逼我的。
虽然知道阿棠是被丢出去历练,只要作出政绩来,还是会回到储君的位置,但石子茜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个太严重的威胁了,这个毒无色无味,根本查探不出来什么,中毒的人也不会立刻出现问题,而是足足过去好几日,才会让人不动声色的在睡梦中死去。
一旦成功,不但石子茜死定了,阿棠也能名正言顺的回来夺位。
赵厉晟如今势力逐渐强大,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还有德妃跟贤妃两个贱人,在虎视眈眈,她怎能让她们如愿!
比起皇宫里的紧张气氛,带着有毒的银耳莲子羹出宫的小太监,马不停蹄的去了温心雅名下的医馆去查验。
大夫一看是宫里来的人,立马严肃的接待小太监去了内室。
待看到是带着东西出来查验,联想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风波,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大夫颤抖着手接过布袋里的银耳莲子羹,先是小心翼翼的闻了闻,然后又用银针试了试,没有闻到异味,银针也没有变色时,大夫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要么这个银耳莲子羹没毒,要么就不是寻常能接触得到的毒。
小太监的神情格外严肃,既然拿出来查验,必定是有问题的。
大夫不敢耽搁,只好开口让小太监坐下等待,“公公等候片刻,我去跟掌柜的请示一下,恐怕要用县主的独家验毒方式才可以,但那个用具是被掌柜保管着,也只有掌柜会用。”
“快去。”小太监也知道事关重大,别说大夫紧张的脸色发白,连他一路从御书房跑到医馆来,背后早就是冷汗一大片了,这颗心就没稳当下来过。
若不是李总管势力强大,且还是他的干爹,他都不敢接手这般个烫手山芋,一旦被皇后的人发觉,他就没命活着了。
这宫里,无端端死的人,每天都有好几个,上头根本不会去追究怎么死的,死在哪,左右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谁又在乎呢?
他六岁开始就跟着李总管了,认了干爹,一路跟着李总管到现在,见过的死人跟冤案多的去了,但像今日这样,带着这样重要的物件出来查验,还是*。
虽然是在内室里,也依然听得到外头的热闹,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在外头哼唱着童谣小调,无忧无虑的快活传了进来。
“山雀共细语弄枝头,哎咿呀咿呀咿呦,哎咿呀咿呀咿呦,恰得春色好叙友哎,哎咿呀咿呀咿呦,哎咿呀咿呀咿呦,最是那,新茶淡薄,怎个说,三两梅饼遁入喉,何不若,对窗歇宿,话不过,阿婆家篱下摘佛豆,晨露枕风中云自悠,哎咿呀咿呀咿呦,哎咿呀咿呀咿呦,沁得芬芳待门叩哎,哎咿呀咿呀咿呦,哎咿呀咿呀咿呦,消半盏,晚茶稍厚,杏花落,几处心事惜笔墨,却记得,玩笑也多,休乱诌,那家后生可婚否。”
小太监听的出神,羡慕孩子们的天真快活的同时,却也深深地焦虑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掌柜严肃的抱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朝着小太监微微颔首后,压低了音色道,“公公莫急,我这就用我们县主的秘密工具查验。”
“有劳了。”小太监叹了口气,太医院几乎都被皇后一手把控着,这也是为什么干爹没让自己把东西送去太医院,一旦送过去,马上就没了,连痕迹都不会剩下一丝半点。
这京城里,医术好的两个人,安和县主跟四皇子妃,一个在西北,一个去了江南,好在安和县主的医馆是再正直不过,否则,这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寻谁去查验这玩意。
皇后敢肆无忌惮的下毒,不就是笃定了安和县主远在西北,四皇子妃在去江南藩地的路上,都回不来么。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从木箱子里取出何种药瓶跟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