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暖进入书房,秦三爷颀长的身影,立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外面什么景致。
叶暖小心翼翼喊了声:
“秦三爷好。”
秦三爷久久没说话。
叶暖的眼睛,在书房里乱瞟,最后,目光落到墙上的字画上:
“秦三爷很喜欢字画吗?”
秦三爷低沉苍老的声音传来:
“你识得墙上的字画?”
叶暖仔细看了其中一幅,点头:
“略知一二。”
她走到喜欢的一幅面前,指着上面的白虎:
“这幅画不是颜真卿真迹,是仿品,不过,这幅仿品画者技术也算高超,如果不内行,是看不出是仿品的。”
秦三爷:
“这么说来,小姐是内行?”
叶暖:
“我刚刚说了,懂一点。”
秦三爷转过脸,叶暖清楚地看到了他左颊上的刀疤,看着有些骇人。
应该是年轻时刀口舔血日子时留下的。
秦三爷虽上了年纪,但应该自律性很强,他的身材很瘦,显得整个人很高。
秦三爷的目光,看向叶暖指着的画:
“说说,为什么是仿品?你怎么看出来的?”
叶暖嘴角扬了自信的笑:
“我外公也喜欢收藏古玩字画,我的夫家爷爷也喜欢,所以,我顺带脚就喜欢上了,平时,喜欢看一些关于字画方面的书藉,多少就知道一点。”
秦三爷可是人精 ,他当然清楚眼前的姑娘,绝不是简单懂一点字画而已。
“姑娘,请坐。”
秦三爷撩了衣袍,做了请的手势,自己坐到了贵妃椅里。
佣人阿诚很快泡来热茶,叶暖浅尝了口,眯了眯眼。
这微妙的动作,被秦三你捕捉了去:
“怎么?莫非你对茶也有研究?”
叶暖微笑着说回:
“也是懂一点皮毛,如果三爷不嫌弃,我还可以沏壶茶给三爷喝,但是,三爷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三爷的脸上肌肉,不再紧崩,微微舒展出笑意:
“只要采访稿不要夸大其词,胡写一通,我可以配合你。”
阿诚拿来了茶具,叶暖亲自去厨房洗干净,拿了进来,叶暖焚了炉香,洗了好几遍手,她坐在茶台前,抬起的手,白皙干净,不染尘埃。
电炉里烧着水,她拿了个壶,用夹子将茶叶,一片一片夹入壶中,水烧开,她端起水壶,将壶里的水,来来回回,轻轻缓缓倒入壶中。
顿时,屋子里茶香四溢。
素净的手,端了杯,递给秦三爷。
秦三爷接过杯子,浅尝了口,眉头顿时舒展,他看叶暖的目光,再也没有先前的阴霾:
“姑娘,好手艺。”
“明明一样的茶,也没见着你手法有多独特,泡出来的茶却自带清香。”
“当记者,可惜了。”
叶暖品着茶,口腔留香,她笑眯眯回:
“不可惜,我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三爷,我们的采访可以开始了吗?”
秦三爷的视线,又调向了墙上的画:
“你说这幅画是仿品,出自于谁之手,能说出来,我就马上接受你的采访。”
叶暖顺着老人的目光望过去,焦点落到姿势凶猛的白虎上:
“三爷画的吧。”
秦三爷回头,用惊呆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叶暖:
“江湖上都传闻,三爷最近几年修身养性,我一进屋,就闻到了满屋子的书香气,而这只白虎,是站在尖尖的山石上,以最雄伟的姿态傲视下面的动物群,表面上,白虎居高临下,傲视所有,实则,内心悲凉痛苦,恕我冒昧,三爷,这只白虎形象,代表的是你自己。”
秦三爷挽了衣袖,顿时来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叶暖。”
“不错,美艳如画,温暖如厮,适合你的气质,叶暖,我记住你了,我接受你的采访。”
叶暖没想到此次采访,会如此顺利,她高兴极了:
“三爷,我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该写的写,不该写的,我守口如瓶。”
这句话,戳中了秦三爷心窝子。
秦三爷很愉快地接受了叶暖的采访,说了许多自己的经历,也谈了目前对江城黑势力的看法。
两人从早上谈到了黄昏。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秦三爷留叶暖吃晚饭,叶暖想着秦三爷难得如此热情,高兴地接受了。
餐桌上,两人正在用餐,房门响了。
仿若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阿诚。”
秦三爷戳眉。
阿诚进来了,报备:
“江城来了一拨人,气势汹汹。”
“他们来干嘛?”
阿诚瞥了眼叶暖:
“好像是来找叶小姐的。”
叶暖皱眉:
“找我?”
阿诚:
“是的。”
秦三爷:
“让他们进来。”
阿诚出去了,不一会,没看到阿诚进来,到看到陆北与唐明带了一帮人进来。
叶暖惊讶极了,忙站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
陆北廷上前,一把将叶暖扯过来,护于身后,扫向秦三爷的目光,锐利如刀:
“秦三爷是吧?”
秦三爷笑着回:
“是的,来者是客,阿诚,添几画碗筷。”
陆北廷舌尖抵了下腭:
“不用,我可不是来吃饭的,秦三爷,你的名号,在江城响当当,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天盛也不是省油的灯,明目张胆绑架我老婆,今天,我找三爷讨个说法?”
秦三爷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
“叶小姐,原来是陆总老婆啊,真是失敬。”
“陆总误会了,是叶小姐上门采访,我与她还挺投缘的,采访结束,我就留了她吃晚饭,不好意思,让陆总担心了。”
秦三爷在得知闯进家门的男人,是天盛总裁后,态度更热络了:
“你爷爷经营天盛时,我与他打过交道,我们都是古玩字画的爱好者,许久不见了,不知道陆总爷爷身体还健朗么?”
这家常拉的。
“多谢三爷记挂,我爷爷好得很。”
陆北廷语气不善,拽着叶暖,头也不回往外走。
叶暖跌跌撞撞出去时,向秦三爷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
秦三爷心领神会,回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叶暖刚被拽出宅子,她就甩开了狗男人的手:
“你又发什么疯?”
陆北廷眸色阴霾层层挟裹:
“如果不是奶奶着急,你以为我会来找你?”
叶暖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抱怨:
“那你也可以不来。”
陆北廷精美的脸,暗黑了几分,唐明见状,赶紧打圆场:
“太太,阿桑打不通你电话,急坏了,陆总接到阿桑的电话,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陆北廷刀了唐明一眼,唐明赶紧住嘴。
“叶暖,知道这是什么窝吗?”
陆北廷扯着歪斜的领带,指着庄严阴森的老宅:
“如果我不赶过来,今晚,你别想走得出来。”
叶暖:
“不会。”
女人云淡风轻的表情,陆北廷气得牙痒痒
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叶暖:“我与秦三爷聊得很投机。”
陆北廷:“老男人你也看得上?”
狗男人的话,像刀子一样切割着叶暖的心。
叶暖漠视掉那税利的痛,撇了撇嘴,说:
“我可不像你,只钟情于你的纯纯,老男人也好,年轻男人也罢,只要对我好,我就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