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空中蔓延。
叶暖看到了陆北廷眼尾的那抹猩红,不知是醉了,还是生气,总之,她从来没见过脸色这么看的狗男人。
叶暖觉得男人不可理喻,转身要走,男人大手伸过来,扣住她的肩。
叶暖垂目,目光落到男有骨胳经筋生得相当好的大手上,吐了两字:“放手。”
陆北廷的声音很轻,仿若刚才满腔怒火不是他一般。
“说说,你与那老头什么关系?”
深更半夜的,叶暖不想与狗男人吵,压下心头火气:“说过了,是我妈妈的一个故友。”
陆北廷哂笑了声:“天天与你妈故友搅一块儿,还真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几字,像把锯子一样拉扯着叶暖脑神经。
她抬眸,定定看着男人,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别装得一副,你很在乎我的样子,我不吃你这一套。”
陆北廷也笑了,笑容中满是苦涩:“我不在乎你,不在乎自己的孩子,难道在乎别人吗?”
叶暖想到了这三年,苦苦等候他晚归的夜晚,许多时候,她都等不到人,许多时候,他当着她的面接段思纯电话,完全把她当隐形人,爱讲什么讲什么,多少次,两人当着她的面儿秀恩爱,现在,狗男人竟然说,他在乎她,可能吗?她又相信吗?
叶暖云淡风轻说:“你在乎谁,与我无关,我现在,想回家,想休息了,陆总,可以吗?”
陆北廷下垂的视线,落到她肚子上,目光闪了闪,最后松手。
“可以,不过,得回老宅。”
叶暖也不说话,陆北廷拿了外套,身子歪歪斜斜往外走,由于先前发生的事情,服务生们感受到了陆北廷的无礼霸道,有钱是大爷,江城横着走的男人,没人惹得起,见他出来了,大家赶紧躲得远远的。
陆北廷瞥了眼把他当瘟神的服务生,没说话,直接往外面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夜色,门口那辆车牌独特的劳斯莱斯早等在那儿,唐明见两人出来,赶紧下来打开后车门,陆北廷坐了进去,叶暖坐上去后,唐明拍上车门,立刻绕到前面开车。
车子缓缓驶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子里,弥漫着紧张气息。
唐明从前视镜瞥了眼后座气鼓鼓的两人,抿了抿唇。
车子要转向回老宅路时,叶暖突然说了句:“唐助理,麻烦把我送回缇香湾。”
唐明的目光,很快看向陆北廷,陆北廷靠在座位上,双目紧闭,似乎对这件事不发表意见,唐明只得转了方向盘,改变路线。
缇香湾是江城最近火起来的楼盘,许多富人都在这小区购了房。
快凌晨一点了,四处仍然灯火辉煌。
车子开到楼下,叶暖下车,她本想对唐明说声‘谢谢’,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男人也下车了,叶暖皱眉:
“你要做什么?”
陆北廷不回答,直接迈步往小区走。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叶暖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你要做什么?”
陆北廷拨开她身体时,嘀咕了句:“你管我。”
陆北廷身高腿长,走得很快,叶暖必须小路才能跟上,她一边追,一边喊:“陆北廷,很晚了,你与唐明回老宅去,你喝了这么多的酒,回去喊阿桑煮点醒酒汤喝。”
狗男人步伐顿住了,回头,目光对上叶暖的脸:“关心我?”
叶暖别开脸,不愿意看他。
男人长指掐住了她下巴,将雪白的下巴,微微抬起,两人的目光立即又对上了。
男人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叶暖美艳的脸:
“你煮给我喝?”
叶暖打掉了下巴上的手:
“家里没食材。”
然后,她就看到男人撇了撇唇,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叶暖清了清嗓子:“我一个人住,两点一线的生活,都吃外卖,家里什么食材了没有。”
陆北廷终于明白她担心什么了。
抬眼往楼上的方向看了看,收回的目光,再次落到叶暖脸上:
“如果我一定要上去呢?”
叶暖吸了口气:“行,你要上去就上去,搞得好像我怕你上去似的。”
她不是怕他,而是怕他这么晚了,与她闹别扭,左邻右舍知道了,她怎么做人嘛。
叶暖置气地往前走,不再理他。
陆北廷回头,冲着唐明挥了挥手,唐明秒懂,直接把车开走了。
叶暖打开门,也没回头看。
她进厨房拿杯子倒水,刚端着水杯出来,就看到男人站在客厅里,影子落在沙发上,神情有些凄惶。
见她出来,往她手上扫了眼,嘴角立即勾了笑,只听他说,声音愉悦:
“你知道我渴了?”
说完,也不管叶暖什么表情,夺过杯子,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净。
手臂上挂着外套,被他丢到沙发上,扯着领带,他把空杯子交还给叶暖,然后,像个大爷一样躺上沙发,眼睛盯着叶暖,吩咐:
“去给我煮醒酒汤。”
爷心里不爽,赶紧的。
后面这句,陆北廷没说出来。
叶暖咬了咬唇,不情愿拿了打开冰箱,拿了红糖与甜酒,走向厨房,不一会,叶暖就端着甜水出来了。
放到他面前。
陆北廷也不理她,端了碗就要喝,叶暖想提醒,可惜已经迟了。
她看到陆北廷被水烫到滑稽样子,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刀了她一眼:
“再笑,老子今晚就不走了。”
叶暖看着像条赖皮狗的男人,心里叹息声:
“不走,你就睡客房,不过多个室友而已。”
陆北廷往客房的方向望了眼,那个屋子,他睡了好几晚,并不陌生。
但是,现在,他是陆北廷,不是司墨寒,所以,他说:“不干,老子要挨你睡。”
叶暖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陆北廷:“我挨我儿子睡,不犯法。”
叶暖终于受不了:“陆北廷,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你们陆家的工具,真犯不着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要这个孩子,我会把他生下来,但是,我们之间,是不再可能了。”
陆北廷怔怔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醉的关系,总之,他有点大舌头道:
“什么不可能?”
“老了了咋觉得无限有可能。”
怕叶暖再说出让自己生气的话。
他连忙又说:“叶暖,老子警告你,不要再说让老子心烦的话,这个婚,如果我不想离,你以为你离得了?”
“老子都不计较你与那老头的破事了,你还要怎样?”
此事的陆北廷,像极了一个幼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