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过份,老太太过份,但是,最过份的是陆北廷,那毕竟是他的孩子。
叶暖扯唇,嘴边,免强挤了抹笑容:“没事,反正,我早就打算与他离婚了,这个,孩子我也没打算要。”
虽然早有这个打算,阿桑把她带去别墅前,她还想故意让自己出意外,摔掉这个孩子。
也许,是老天报应吧。
报应她这个不称职的妈咪。
孩子没了,肚子空了,她的心,也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王江见她一脸坦然,不再多说:“叶小姐,如果你实在想过去探望你妈妈,还是等下午吧,你身体恢复了些,再去不迟。”
叶暖摇头,她剥开了王江阻挠自己的手。
王江见她坚持,也不再阻止,他也怕人家母女不能见最后一面,到时,叶暖恨他。
病房里
刘辰洲坐在病床前,握着女人冰凉的手,叶暖看到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氧气罩子里的白雾,似乎都在变少,这说明她母亲的呼吸在变弱。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扑在床前,握住卢慧另一支手,把手放到自己脸边:“妈妈。”
“妈妈,你快点醒来,我快撑不住了。”
不论你多坚强,多强大,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母亲的关爱与呵护。
可是,卢慧听不到女儿的呼唤。
心电图发出的警报声,在病房里回荡,刘辰洲紧张地看着卢慧的呼吸,弱得不行,他伸手按了提醒铃。
少顷,外面响起了急促脚步声。
一群白袍匆匆而来。
为首的白袍双手交叉,拼命在卢慧胸上挤压,最后,是电击,忙碌着,紧张着,当心电图上的那条线,成了直线,所有努力,功亏一溃。
医生颓废跌坐在床上,每个生命的离世,都代表着他的无能。
叶暖又扑了过去,她抓着那只慢慢变冷的手,嘴唇张合着,喉咙像是被堵了块石头,讲不出半句话,眼泪扑籁籁而落。
模糊视线。
直至晕倒。
再醒来,她是躺在病床上,她掀被,光着脚丫下床,唐婉迎了进来,拽住了她,心疼地喊:“暖暖,你要干什么?”
叶暖看着唐婉,泪水夺眶而出,她嘴唇张合了下,唐婉看到她的唇型是问:“妈妈,我妈妈怎么样了?”
唐婉心口像是被刀捅了下。
她垂下眼,万分悲伤告诉她事实:“阿姨走得很安详。”
叶暖仰头,泪水眼角滑落,越来越多,她疼的整个身体都在打颤,眼看着就要跌倒,唐婉扶停住了她:“刘叔叔在办理阿姨的后事,暖暖,你要振作,人死不能复生。”
最后这句,多空洞。
人死不能复生,说得多轻巧,不曾经历,就不会感同身受。
也没资格说长说短。
唐婉抱住叶暖,紧紧地抱住:“暖暖,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叶暖愣神了会,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剥开了唐婉的手,头也不回往外走,唐婉追出去。
又开始下雨了。
丧事是刘辰洲亲手办的,以叶暖的名义送心爱的女人离世,卢慧的离世,突如其来,他也没办法接受。
叶暖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旁,不断撕着纸钱,扔到灰盆里。
叶江带着傅雪芯来了,傅雪芯一身黑裙,发上戴了朵白花,神色哀戚,但是,叶暖知道,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叶江走过来,向灵堂里的照片鞠躬,傅雪芯与他一起并肩向逝者表示哀悼。
完了,两人走到叶暖面前。
叶江说:“你该告诉我们一声,毕竟……”
见女儿没回答自己,叶江到处看了看,低头,用父女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你不偷走你妈,可能她现在还好好的,亲爹不信,偏偏要信刘辰洲那个坏蛋,这下好了,把你妈害死了,你高兴了,叶暖,你妈死也不会冥目。”
叶暖没有理。
径直烧着纸钱。
傅雪芯凑上前:“暖暖,节哀,毕竟,人世不能复生。”
说着,女人还擦了下眼角,表现的多么悲痛一样。
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恰好刘辰洲过来,叶江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拳挥过去,这一拳,王江率先接住了,王江猛一用力,叶江被摔出去老远,差点没站稳。
他稳了稳身体,擦了擦嘴角,抹了把头发,对刘辰洲恶狠狠道:“姓刘的,你有种。”
傅雪芯怕闹出事,让大家难堪,她走过去,挽住了叶江的手,亲昵又温柔:“老叶,别这样。”
然后,傅雪芯对叶暖说:“暖暖,我与你爸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好好安顿好你妈,缺钱的话,给我打电话,尽管我们叶氏现在不是很好,但是,丧葬费是能拿出来的。”
傅雪芯拽着叶江,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了。
老太太没了,阿桑代表她来了,阿桑神色仍旧冷漠,她为逝者上了柱香,走到叶暖跟前,说:“节哀,有什么需要,你给我打电话,老太太身体不好,不能过来,她让我代她向你妈妈道歉,毕竟,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
说了几句客套话,阿桑走了。
阮碧澜来了,她的身后是段思纯。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来灵堂上了香,两人走到叶暖面前。
阮碧澜声音冷如冰块:“节哀。”
段思纯掐着声音,假模假样:“嫂子,你妈妈走得这么突然,你要想开点,不能太伤心了,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嘛。”
唐婉见叶暖眉头动了动,她走过来,拦在了叶暖面前:“段小姐,香上完了,你们的心意,我们知道了,阿姨也领到了。”
段思纯白了唐婉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不配与我说话。
唐婉脾气也冲,但是,她不能在今天与段思纯发生冲突,只能强忍着:“不送。”
段思纯哼了声,挽着阮碧澜走了。
直到卢慧盖棺、下葬。
陆北廷始终不曾出现。
坟前,唐婉憋不住,骂出声:“真不是个东西。”
盛天御揽过她的肩,示意她不要说话。
叶暖跪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像是没有思维的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