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把人带走。”陈警官怒视着老刘，旁边老刘的傻子儿子抱着小女孩尸体不放，一个劲的哭闹。
“不，不能带走。”傻子哭着喊道。
老刘上前拉住自己儿子，小声安抚：“他们带小女孩去洗澡，一会就回来。”
“洗澡澡。”傻子看向父亲，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淌。
一旁，警员们将现场全部封锁，将地上小女孩的尸体用白布盖上，抬了出去。
这是两天前失踪的八岁女孩丽丽，如今，尸体出现在了村里老刘的家中。
小女孩穿着粉碎碎花连衣裙，原本扎好的双马尾鞭子已经散开，头发湿漉漉的，沾满了鲜血和污泥，下半身惨不忍睹，脖子上还有青紫色的掐痕，原本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竟然死的如此惨烈，在场的人无一不为知动容。
陈警官皱眉，初步判断，小女孩是死于窒息。
将老刘父子带走后，警方继续在房间里提取线索。
三十平不到的平房，屋里破破烂烂，穷困的甚至连冰箱都没有，床上摆放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兔子玩偶，是傻子唯一的玩具。
布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碗柜里还放着父子二人没吃饭的稀粥，贫困的痕迹随处可见。
“陈警官，已经全部勘察过了，屋里没有打斗痕迹，除了发现尸体的这块水泥地外，其余地方都没有发现有女孩子的DNA，甚至连毛发都没有，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警员小张汇报道。
“回去审问。”陈警官眉头紧锁，一个大跨步走出了小屋。
警察局里，刘老汉坐在审问室里，手上戴着手铐，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衣服上满是龟裂以及皮革脱落后的点点痕迹。、
“为什么杀人？”陈警官直勾勾盯着他，恨不得把杀人犯千刀万剐。
老刘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沙哑着嗓子。
“我儿子生下来是个傻子，老婆就跑了，三十年没有碰过女人，我看那小女孩穿着花裙子，一时生了歹念，所以，所以才强/奸了她，过程中她一直哭闹，我怕被人发现，就掐死了她。”
“你在哪里看见她的？你家里根本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从实招来。”陈警官拳头紧握，恶狠狠的呵斥着。
老刘咽了咽口水，快速看了陈警官一眼，随即又看着自己的手，弱弱的道：“我……她路过我家门口，我用五块钱把她骗回家的。”
闻言，陈警官眯了眯眼睛，就在刚刚他注意道，老刘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左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右手手指。
从心理学上来说，他这是撒谎的表现。
“老刘，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家只有你和你儿子刘涛两个人，你犯法之前就没想过后果吗？这可是要被枪毙的。”陈警官猛的一拍桌子。
老刘被吓的浑身一哆嗦，张了张嘴，却又一句话都没吐出来。
“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你指望谁去照顾他？”陈警官又道。
老刘依旧是埋着头不说话，无论怎么审问，都一口咬定人就是自己杀的。
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来，陈警官起身，去了另外一个审讯室。
2
傻子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拷住。
他烦躁的抬起手不停的往桌子上砸，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
“裙子，裙子。”傻子喊道。
陈警官拍了拍警员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随后自己坐在了傻子的对面。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那个小女孩？你有没有看见什么？”陈警官问道。
傻子茫然的看着陈警官，他不认识陈警官，但是他认识他身上的警服。
他在电视里看过，警察抓人时的场面，加上刚刚警察破门而入，将他和父亲粗鲁的押在地上。
傻子浑身发抖，怯生生的看着陈警官。
“说话。”陈警官呵斥一声。
傻子愣了愣，撇撇嘴想哭，却又不敢哭。
见状，陈警官只好拿出女孩子生前的照片，穿着脸色校服，扎着两条鞭子，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稚嫩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来。
就是那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个暑假。
“认不认识她？”陈警官问。
傻子摇头晃脑的歪头看去，急急的喊着：“裙子，裙子。”傻子喊的又急又快，挣扎着起身要去抢手机，说话间，口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陈警官眯眼，将手机递给他。
傻子抢过手机抱在怀里，不停的喊着：“裙子，裙子”
说着，还把嘴凑上前亲吻小女孩的照片。
旁边的小警员怒了，一把夺过手机呵斥：“死性不改。”
傻子的鉴定报告出来了，脑瘫，二级精神残疾，虽然已经三十岁了，可智商却跟五六岁的孩童差不多。
“裙子，裙子。”傻子见手机被抢，急的站了起来，可手腕上靠着手铐，站起来的瞬间又被扯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趴在桌子上，眼泪哗哗流淌，嘴里不断重复裙子裙子。
“陈警官，他从押过来一直是这个状态，话都说不完整，根本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小警员说道。
“从老刘那里下手吧，尽快把DNA检测报告做出来，到时候就能知道他们是不是凶手了。”陈警官站起身，吩咐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老刘和傻子分别关在两个审讯室里，老刘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杀的，而傻子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陈警官站和一个小警员站在老刘的审讯室门口，透过玻璃，看见他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
“你怎么看？陈警官？经过调查，这老刘已经光棍差不多三十年了，是村里出了名的破落户，那个小女孩，是村里王大妈的孙女，这次放暑假她爸妈特意从城里送她来乡下陪伴王大妈，谁知道……”小警员说着，眼神越发黯淡下去。
陈警官一直观察着老刘，沉默良久，才道：“有时候我们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小警员有些云里雾里，因为他也是刚从警校毕业，第一次跟着办案。
在他看来，老刘就是自知逃不了，所以才坦白从宽的。
站了一会，陈警官转身想走，老刘猛的抬头喊了一声。
“警官。”老刘扭头看向陈警官。
陈警官走进审讯室，看着老刘，并没有先开口。
犹豫了一会，老刘小心翼翼的问：“我儿子，还好吗？”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在此之前，希望你能酌情考虑自身情况，明天我会带着DNA检测报告再来审问你。”陈警官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走了。
老刘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3
陈警官一夜没睡，反复看着老刘的供词，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今日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小女孩尸体躺在地上，傻子站在一边，老刘正弯腰去抱小女孩的尸体。
被抓获后，老刘供认不讳，交代自己精虫上脑铸下大错。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已经水落石出，可陈警官派人去村里调查过。
老刘家虽然贫寒，可为人老实，很喜欢小孩子，经常拿糖给村里的小孩们吃。
傻子被其他小孩欺负，也从来不还手，父子俩的口碑算是还不错的。
陈警官不太相信，老刘父子俩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次日一大早，陈警官第一时间拿到了DNA检测报告。
果然，女孩身体内的DNA确实不是老刘的。
“快，去提取傻子的DNA化验。”陈警官吩咐道。
他快步走进老刘所在的审讯室，将检测报告拍在桌面上，怒斥道：“结果出来了，你不是凶手。”
老刘一夜没睡，眼睛满是红血丝，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警官，人就是我杀的，快枪毙我吧。”他缓缓说道。
陈警官怒了，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刘。
“你是法盲，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包庇同罪，如果你不告知真相，耽误了警方抓捕凶手，你照样没有好果子吃，还有，你儿子也是帮凶，别以为你一个人把罪扛下来他就能平安无事。”陈警官呵斥道。
傻子是老刘的软肋，听到儿子儿子，老刘浑浊的眼眸有了一丝变化。
“跟我儿子没关系，警官，他的智商相当于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什么都不懂的。”老刘说着，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我儿子苦啊，生下来就是个傻子，村里人都欺辱他，我也没本事让他过上好日子，如今三十岁了，别说娶媳妇，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那个小女孩才八岁，八岁，刚上二年级！”陈警官激动的双手揪住老刘的衣领子。
老刘认命似的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告诉我事实！”陈警官大声道。
老刘闭着眼无声的哭了一会，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陈警官问道：“我儿子的精神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二级精神残疾。”陈警官盯着他，知道他快要松口了。
闻言，老刘长长舒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似乎又不敢再开口。
陈警官坐回位置上，静静的看着他。
又沉默了一会，老刘深呼吸了好几次，浑身抖的厉害。
他问：“警官，精神病杀人，不会被判死刑对吗？”
“是。”陈警官点头。
老刘忽然咧嘴笑了，笑着笑着，又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