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女儿在坐月子，婆婆泡了泡面给我吃。
她告诉我，这叫做节俭。
转头，她把我妈送来的老母鸡煮了，让儿子带走，送给外头怀孕的小三。
「肚子尖尖大概率是男孩子，在肚子里也应该补充好营养，咱家孙子才会白白胖胖的。」
1
母子俩以为我睡着了，根本没有避讳我的意思。
亲耳听到他们说的话。
我终于死了心。
怀孕的时候，老公和婆婆一直让我来做家务，说什么多运动会对孩子好。冬天用冷水洗碗洗衣服，我的双手长了很多冻疮又痛又痒。
孕期后半段，孕反严重。我白天吃不下饭，半夜难受得睡不着，抱着盆连连干呕。
老公宋濂和婆婆王芳听到了，还嫌弃我太娇气，打扰了他们睡觉。
我信以为真，半夜难受起来都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直到羊水破了，疼得实在受不住叫出声，才被拉到了医院。
孩子出生，是个健康的女孩。
宋濂只看了一眼，就转头离开。
王芳倒还露出个笑模样，转头就说我还年轻，养好了身体以后还有机会。
什么狗屁机会，一个女儿就够了。出轨妈宝男，上过一次当就够了，我怎么可能再跟他生孩子。
看着眼前连热气都没有的冷泡面，我冷笑。
账要一笔一笔算！
我按响了墙上呼叫护士的按钮。
「麻烦帮我叫下我的家属。」
护士出去了半天，才把王芳叫了过来。大白天的，她哈切连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事？」
我装得虚弱：「妈，我端不起来泡面，你喂我吃吧。」
王芳瞪大眼睛。
「你装什么呢？孩子都生完三天了，再说了你的手又没断，自己吃。吃不了就拉倒，饿着吧。」
王芳说完就想走。连护士都看不过去了，皱起眉。
「产妇的营养很重要的，会影响奶水。你这个做家属的，怎么能让她饿着？」
演技说来就来，我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声音很大。
「妈，是你说的要省钱，给我吃泡面。我想着这样能方便点，也同意了。现在只是想让你喂我，都不行吗？」
「我可是刚给你们宋家生了孩子。做月子的时候，你连泡面都不给我吃吗？」
王芳抠得很，给我安排的，是三人病房。其他两个产妇边上围着的家属听到动静，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不是吧，让刚生完的女人吃泡面？太过分了吧。」
「一看就是恶婆婆做出来的事儿，咱们家也没多少钱，但炖点鸡鸭汤还是可以的吧。」
「嘘，小点声。咱们也不好管人家闲事。」
众口铄金，王芳最爱面子。一张老脸阴晴不定，还是被逼着端起了泡面碗。
「行吧，你生了孩子你最大。张嘴，妈喂你吃。」
冷掉的泡面，面都坨成了一团。
她送过来的时候，我直接伸手将它打翻。
趁她发火之前，先柔声道歉：「啊呀妈，我就说上半身都没什么力气，不小心弄倒了。」
面条混着汤汁，淋到王芳衣服上。她气得咬住后槽牙：「乔伊，你到底在作什么妖？」
我耸了耸肩。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我妈送过来的老母鸡呢？我想喝鸡汤了。」
2
老母鸡早就被她偷偷炖了，装在罐子里，给了宋濂。
王芳脸色一变，装得若无其事。
「什么老母鸡，你妈没送来过。」
她就是欺负我爸死得早，我妈又在偏远县城没出远门过。才敢光明正大地欺负我。
可她不知道，我妈不仅托人捎过来一只土家养的老母鸡，还寄来了一封信。
我抽出信，摔在桌子上。
「难道我妈还会骗我不成吗？」
王芳哑口无言。没有办法，只好临时去菜市场又弄来了一只鸡。炖成鸡汤送了过来。
罐头扔在桌上，发出很响一声。
我知道她不情不愿，心情反而大好。故意大声给她戴高帽。
「妈，你这鸡炖得可真香，我每天吃上，奶水营养都好了很多。」
王芳没有应下我的话，用鼻子出气。
「那就赶紧趁热吃了，恢复好了就回家。」
我嚼着鸡腿肉，喷香。虽然不是土长的走地鸡，肉质不算好。不过比泡面也强上了不少。
好不容易吃上点好的，没必要置气。早点恢复好身体，才有能力跟他们对抗。
接下来的几天，我用尽各种办法，强逼着王芳每天给我送上顿有营养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
王芳的脾气也越来越差。
一星期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当着护士的面哭天抢地。
「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你生个孩子花了好几万，还要吃这吃那的，我老太婆没钱啦，不管了。」
王芳心狠起来简直不是人，直接断了我的住院费。欠缴单子送到床头，我不得不抱着女儿出了院。
还好，鸡汤鸭汤鲫鱼汤的一顿顿吃下去，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腾出手解决其他问题了。
比如，渣男宋濂。
从孩子出生一直到出院，我愣是没有看到宋濂一面。
我跟着王芳回家，问她宋濂去哪里了？
王芳摊开手，表示不知道。
「你一个女人，连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还有什么用？这点本事都没有。」
她满脸都是得意。
我知道她在得意什么。
正牌妻子生的女儿，宋濂在外面找的女人怀的却可能是儿子。两个女人都被宋濂吊着，她在得意自己儿子有本事。
我安顿好女儿，走到王芳跟前，故作惊讶。
「宋濂平时最孝顺了，他怎么会连去哪了都不告诉妈？十来天了，他没联系我就算了，也没有联系你吗？」
「他，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天这么冷，该不会是冻死在工地了吧？」
宋濂是跑工程建设的，经常要在户外工作。夏天暴晒冬天吹风，长得比同龄人看起来要老很多。
王芳下意识反驳：「放屁，怎么可能冻死。他在南理市待得好好的……」
说到一半，王芳反应过来，收住了嘴。
已经晚了。
之前有好几个大项目都在南理市。为了方便，宋濂婚后在南理市买了一套房子。
他既然出轨有了小三，现在又在南理市，多半是跟那个女人一起住在那套房子里。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乖巧点头。
「宋濂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和女儿都在家里，等他回来。」
王芳明显松了口气，跟着说了些不痛不痒安慰的话。
「对，对，他是工作忙，忙完了肯定就回来。」
忙完了回家？我差点笑出声。
我巴不得他永远不能踏入房门！
3
回到自己家，没了旁人的眼睛看着，王芳不到一天就耀武扬威起来，企图指使我干活。
「好了，孩子生完都已经出院了，你也别想着偷懒。我儿子在外面赚钱养家，你起码得把家里收拾干净。」
赚钱养家？
明明是出轨在外头跟情人潇洒。
他们才是一家人，不管怎样，王芳都会包庇自己的儿子。
证据还不够充分，我没有跟她撕破脸，接过了拖把。
冬天已经接近零度，王芳还不肯开空调。我泼了一盆水到地上，老老实实拖了起来。
王芳抱着热水袋在一旁监工，不允许我偷一点懒。
「这几天都忙着在医院照顾你，家里都是灰，是应该好好拖一下了。」
电话响起，是王芳的。她看了眼，面露喜色。
「儿子，我这里没事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王芳声音一顿，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着头，闷头拖地。
王芳边说边走，进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宋濂打过来的，老太婆又搞得神神秘秘，一定有问题。
但王芳的手机一点都不漏音，我凑近了门，还是什么都没能听见。
我看着卧室方向，女儿正在安睡，给了我无尽的力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错事的是他们，我没必要怕他们。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王芳面色如常，继续指挥我干活。
「停下来偷什么懒呢？地拖完了，就去洗碗。把这几天的碗都洗了。」
厨房里，油腻腻的锅碗瓢盆堆了一水池，垃圾满地。我住院半个月，这里竟然都没有收拾过。
王芳倚着门，刷着各种低俗小视频，语气漫不经心。
「赶紧都弄干净，然后烧饭给我吃。照顾你这个病秧子这么久，我都快累死了，也是时候该享福了。」
厨房里的水刺骨冰凉，我很快冻红了双手。
王芳到底想做什么？单纯欺负我，还是……
外头突然传来哭声。
我跑出去一看，原本好好睡在卧室里的女儿，被王芳抱在了怀里。白嫩的皮肤上红彤彤一片，我的宝贝女儿小手胡乱挣扎着，啼哭声越来越大。
「你把她怎么样了？」
女儿是我心头宝，老太婆折磨我还能忍一二，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都不行。
王芳很淡定。
「你凶什么？她是我孙女，我还会害她不成？我不过是看天冷了，好心给她弄了个热水袋。谁知道她这么娇气……」
我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心一下子揪成一团。
一跨步冲上前，夺走女儿。
红得不像样的脸颊下，已经烫出了好几个小泡，格外扎眼。女儿的哭声像刀子，一下下刺进我心里。
这么小的孩子，皮肤娇嫩得跟嫩豆腐一样，她居然敢用烧开的水灌热水袋！
分明是成心的！
我只知道王芳重男轻女，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对自己亲孙女下此毒手。
当下，我一秒钟都忍不下去。
「叫宋濂回来，我要跟他离婚！」
出乎意料，王芳拍了拍手，冷漠的神情一点没变。
「我儿子忙得很，哪有功夫因为这点小事赶回来。你要离婚，就离呗，先把协议签了。」
王芳早有准备，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
「喏，离婚协议一签，带着你女儿走好了。」
我粗粗扫了一眼。
宋濂婚前全款购买的房子也就算了，婚后买的在南理市那套，他们居然也不想给我留。甚至连抚养费，宋濂都不想付。
这是份净身出户的协议！
我难以置信：「为什么？女儿也是宋濂的血脉。」
王芳翘着二郎腿，轻飘飘一句。
「女儿都是赔钱货，有什么用？」
「反正要离婚，你就签了走人。不然的话就乖乖听话，在家里好好孝敬我，我儿子回来就伺候好他。」
好，好得很。
正要拿起笔，脑中灵光一现。
宋濂外头有女人，还怀了孕，这我是知道的。他妈今天如此反常，会不会是……
小三快生了，在闹着要宋濂给名分。刚刚那通电话，是宋濂打过来，想让他妈激怒我。让我一气之下什么都不争，把正宫的位置让出来。
既然如此，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我扔下笔，呼出一口气。
「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弄伤小宝的，对不对？我不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