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院门旁的赤蔷花,嗅到那股熟悉的气味,赤蔷与松动的泥土味混杂一起,是我幼时浪漫的启迪。爷爷总是在花开时节折下几枝送给奶奶,我不明白。这花村里到处都是,为什么偏要折下来送给奶奶?
不明所以然,我查了一下这花的寓意,我们这边大多叫它刺玫,“刺玫玫瑰花的味道幽雅,能令人缓和情绪、有消除疲劳、改善体质的功效。除了花还有果,本地人叫红刺玫为刺玫果花,秋天花谢果熟会上山采来食用。”看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奶奶患有肝癌,每每发作时,病痛将她百般折磨,小时的我不懂,但也感受的到她痛不欲生,在我7岁时,爸爸妈妈离婚,奶奶也因此上了一股急火,加上肝癌晚期,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我只清晰的记得,她躺在炕延儿,我摸着她那失去光泽的头发,她没有办法睁眼看我。
可能,爷爷希望这花能减轻她的痛苦吧,因为除了这些,爷爷别无他法。
再奶奶去世的半年后,一个初夏的清晨,那天我睡的格外久些,醒来时已经看到窗外的阳光直晃眼。
爷爷大半个身子倒在炕上,肚子瘪着,睁着眼,手马上就要够到我。“爷”我叫了一声,他没应……爷爷也走了,如果我睡觉不那么沉就好了,如果我再早一点起床就好了,如果我可以照顾他就好了。我拿起一个星期钱爸爸带回来的老年机,给在外工作的爸爸打电话,照着爸爸的话去村里找人来,我边哭边跑边喊着,那天我穿了最喜欢的长裙子,是爷爷和奶奶在集市上买的。那时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离别的痛苦,可是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我只会哭,我知道我们不会相见了。
后来大爷告诉我,爷爷去世的那天,锅里还有爷爷做的蛋炒饭,是热的,灶台上还放着脆脆肠。那是我前天晚上说好要吃的。
我们送没有说过再见,却再也不能相见。
我们也从没想过离别,可命运多舛,终有一别。
缓过神来,月亮已经与我作伴了,折了一朵刺玫,替我将回忆封存在这夏夜晚风。
回到大爷家,突然想起了红包铃声,“骑着我牛牵大象发来了红包”。
“你还真发啊?”我打趣道。
“当然”
“多少?”
“你猜,哈哈,领了不就知道了。”
“可不领,要是发多了,我岂不是害得找机会还回去。”机智如我。
“你要是不领,难不成是想要现金?我可知道你在你大爷家,我半夜去找你不太好吧~”
“不领白不领,别说我贪小便宜。”
——200元已存入零钱——
“大手笔啊哥,此处有掌声。”
“小意思,199留着下次请我吃饭。”
……
“靠。”
第二天清晨,穿堂风带来了独属于夏日的舒适感,我起身,那起大爷早替我准备好的牙具,蹲到院外海棠树下刷牙,感觉到这个小村落正在疗愈着自己。大爷捕鱼回来经常会在这冲洗渔网和防水衣,特意接了水龙头在院外,方便的很。
“早啊。”这是昨晚的声音。
我抬头,果真是他,洗掉嘴角的牙膏沫。“你怎么来了?199的早餐有点多吧。”
“什么啊,我就是起的早,在村子里转转”。
“哦”
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江边的小院,说道“哎,你还记得江边那个小院么,现在那没人住了,我刚才翻墙进去,里面那颗海棠树,开的特别好,去看看不?”
“结果儿了么?”
“肯定没有啊,现在都是看花,结果儿还得过一段呢。”
“那不去。”
他撇了撇嘴,又问到“你什么时候回市里啊?”
“一会就要走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可能过几天吧。”
“那你回市里的时候叫我,请你吃饭。”
“好,那你回去收拾吧。”
和他互道再见后我和爸爸就启程回市里。
其实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学习很好,初中时老爸更是经常提起他在全校名列前茅,不过我们好久没见,没有联系方式,昨晚认出他也是因为叔叔喊出了他的名字,他也是因为名字想起了我,我们的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小时的记忆也只有美好,不知下次见面是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