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飞逝,在翰林院熬了三年的邵攸宁,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入了大理寺,做寺丞,官居从五品上。
这一日京兆府接到报案,一富商之子死在了松竹馆的后楼。案件移交大理寺,由邵攸宁专司审理。
原本一介富商之子是轮不到大理寺来调查的,只是这富商不是普通商人乃是皇商,那富商之子更是二皇子的母妃,穆贵妃的表侄子!
邵攸宁带着一众衙役来到松竹馆,将整栋后楼封锁。
离开了书塾,入了朝堂。邵攸宁自然不再是当初的小白,自然知道这个松竹馆,云良阁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只是进了松竹馆的后楼,瞧见了一个个特殊的房间,邵攸宁还是被刷新了三观。
邵攸宁第一次知道,花楼里的姑娘除了要知道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外,也要懂得如何承受皮肉之苦。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的娼妓馆里,除了头牌花娘还有漂亮的男孩子。
松竹馆后楼共四层,一楼二楼是女妓,三楼四楼是南风。那富商之子赵光宝遇害的房间就在四楼。
邵攸宁在龟公侍者的引导下,来到了四楼,进入事发房间。
入目的是刺眼的红!帐幔是暧昧的红,地上是血腥的红。一个清秀的男孩跪在房间的中央,低垂着头,毫无生气。
“你就是昨晚伺候赵光宝的倌儿?”邵攸宁把随行而来的侍卫留在了门外,只留一名文书在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奴家香尘。昨夜正是奴家伺候的赵公子。”瘦弱的男孩跪在地上,微微有些瑟缩。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姿态和顺,声音如夜莺婉转,我见犹怜。
“香尘,你莫要怕。且将昨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讲来,切不可有半句虚言!”邵攸宁刻意放轻了声音,安抚香尘的情绪。
“昨夜,奴家本是要伺候工部侍郎家的十一公子陈恩铭的。赵公子来了以后点名叫了奴家,因是熟客,所以奴家就过来招呼一声,说明了情况,赔了三杯酒,就又回去了。
后来陈公子知道奴家半路出来是为了给赵公子赔罪,很是生气,打了奴家一顿。好巧不巧的被路过的赵公子看见了,就进来与陈公子分说。
陈赵两位公子许是吃醉了酒,脾气有些不好,起了口舌之争,扭打在了一处。后来还是过往的小二叫了龟奴才拉开了二人。
之后陈公子觉得扫兴,就离开了。奴家一是为了感谢,二是为了赔罪,就过来这边伺候赵公子了。
夜里,奴家觉得口渴,却发现房里没有水了,就出去打水。回来就发现满地的鲜血和趴伏在床榻脚蹬旁的赵公子。”
香尘简单地叙述着昨晚的事,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这情绪也太过平静了些。
香尘刚陈述完,跟在邵攸宁身后的文书李汉义就已经把口供写好,拿给香尘看。
香尘扫了一眼,头低得更低,几乎要埋到了胸口:“奴家,识得字少,看不懂的。”
李汉义将手里的口供给香尘念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叫香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你所陈述的事情,我们会一一核实。你先安心呆在楼里就是。”邵攸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叫人带香尘出去了。
待文书李汉义将房间内的示意图都画好,才叫善于搜查罪证的衙役进房间搜索。大到房间里的床铺被褥,小到枕头上的一根发丝,连香炉里的香灰都不放过,全部搜查一遍。凡是有可疑之处全部带回衙门。
松竹馆后楼全部封锁,每两个人被安排呆在一件房里,吃食由专人提供,直到案子水落石出方可解封。
入职大理寺已经半年有余,也办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但这一次松竹馆之行,真是打开邵攸宁新世界的大门。
邵攸宁坐在房间里,看着那三箱子像刑具又不能称之为刑具的东西,直皱眉头。
“哟,收获不小啊!”同为大理寺丞的石彦芳也外出刚回来,看见邵攸宁缴获的这些,恩,东西。竟然颇有些羡慕……
“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用在人身上的!”光想想就觉得难受,可是那些倌儿却每天都要承受!
就算,就算他们是贱籍,可也没有犯过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怎么,案子很棘手?”石彦芳看邵攸宁愁眉不展的,还以为是案子出了问题。
邵攸宁摇摇头,疲累地揉揉眉心:“还好,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剩下的只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就是了!”
“那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石彦芳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一口,抿了下去。
“无事,大概是累了。”邵攸宁变换了坐姿,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还有多久下衙?有点想吃庆丰楼的脆皮八宝鸭了!”
“让你家昭昭去定啊!正好还有一个时辰下衙,你回家路上取一下就是了!”石彦芳建议。
邵攸宁点点头,正准备去叫昭昭,昭昭就进来了,带着七皇子身边的小喜子进来了。
还真是巧了!正想着派人去通知蓁蓁,晚上去他那里,人家就派人来请了。昭昭也不必去庆丰楼定鸭子了,人家已经直接把庆丰楼的厨子给请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