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令汇报了着火的情况退了出去。
李世民在龙辇上坐了,用手轻敲着桌面。
胡俊在一旁不敢打扰他,知道这是皇帝思考时的习惯。
“胡俊。”李世民喊道。
“奴婢在。”胡俊上前一步轻声答应。
“长安令当时所说着火的兴德坊回春堂,是不是上次袁老道推荐的那个小子家开的?”
“禀大家,那小子叫冯小宝,好像正是。”胡俊恭恭敬敬回答。
“嗯,袁老道心中想些什么,我自是知道。与我相识这么久,终究是怕天威难测。还给我装死,上次也装过一次,这次又要搞什么鬼。”
胡俊就在一旁,不敢搭话。他一直陪伴李世民,之所以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是清楚的知道该听的听,该说则说的道理。
“火由他家而起,你说如果我把查明他家中着火的事,当做他是否有能力接手不良人的考验,之后再让他去查查推荐他的老道的事。”
“用你推荐的人,再来查明你真死还是假死,如果是真死,我要看看你如何而死,若没死我便要你个交代。”
李世民一来想知道袁天罡的死是真是假,二来看看新接自己私兵的人是否有才能,再者可以看一看冯小宝的忠诚度有多高。
一举三得的办法,让李世民很是开心。
“哈哈哈,不过别说,那小子家的春风丸和雨露酒着实不错,你去传旨时先敲打敲打他,让他好东西给皇帝送过来。”
“是。奴婢定会好好敲打他。”
李世民想到自己一个皇帝,却怎么想着索要小孩子的东西,他觉得好玩,哈哈大笑起来,却引起剧烈的咳嗽。
胡俊赶紧迎上前去轻拍着皇帝的背,却无意间看见,李世民捂嘴咳嗽的手心中一片猩红,红的触目惊心。
“大家,我去叫太医…”胡俊一看大吃一惊,连忙站起了身。
“不用,这是出污吐祟的过程,每个成仙的人都会经历这一步,去拿我的金石散来,今日多加上一颗。”李世民咳嗽着说道。
胡俊赶忙跑去后殿去取金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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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夜。
吴越出了宅,边走边在街角巷尾拿了东西画了图案。不太显眼的笔迹,看起来胡乱画图形,一般也不会有人注意。
他转了几条街,在一处无人民宅的院中坐了下来。
过了盏茶时间,便有四五个人涌进院中。几人都纷纷对吴越施礼。
吴越说道:“新帅家中太爷被杀,葬身火海,各位都是善于追踪寻迹的高手,今夜天亮前,我要寻些蛛丝马迹出来,去吧!”
吴越手一挥,一群黑衣黑裤的人便消失在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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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宅院内,一个老奴听着屋内传来的惨叫,忍不住心惊肉跳。
屋内,一个人正在使劲用脚踢在地上躺着另一个人。他只穿了亵衣,显然是早已睡下,又被叫醒。
他揍的累了在椅子上坐了,喘着气大骂道:
“想你从我这府中出去,看你有些机灵劲,让你弄个摊给我赚些钱来,是不是昔日在外面胆子练的大了,你家主人都忘了?大唐的律法也忘了?”
“忘了也罢,杀个个把人我自然处理的好,谁给你的天大的胆子竟用火烧了整个兴德坊?你说你是不是该死?是不是?”
似是不解气,那人又踢了几脚,地上之人受痛,哀嚎着爬起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鼻中全是鲜血。
“主人息怒,息怒。我们只想着等那小子回来收拾他一顿,最好再逼他把药方,酒方都交出来,没想到老头竟然倔得很,趁我们不注意大喊大叫,还挣脱要跑。”
“一个奴才情急给了他一棍子,没想到敲再头上,那人却被打死了,实在不是有意的。”
“你还敢狡辩?”又是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人又踹倒在地,“那你们就敢乱来?你可知道这次烧了多少民房?又会死上多少人?若是皇帝追查起来你我都会没命。”
“主人饶命,饶命…”
那满脸是血的人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只是一个劲的哀求。
“那老头死后,我们想着用被子裹了抬出去,自是人不知鬼不觉,奈何他门前人太多。我们去他家时,是从后院荒宅翻进去的,往外带他的尸首也不号带。”
“一人便提议烧掉,没成想他后院堆了酒,确如助燃之物,一个奴才不小心弄的自己一身是酒还被引燃,众人大惊,我们都被吓坏了。只得慌忙扑灭了那人身上的火逃掉,实实在在不是有意的。主人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烧了整个坊啊…”
那人说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竟把头也磕出血了。
烧多少房,又死多少人,站立的人都不在乎,他现在是在害怕皇帝会彻查此事,别看自己是有权势的人。犯了唐律,怕是也不得善终。
跪在地上的人,仗着平日身后有人撑腰,骄傲跋扈惯了,平日里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但今天夜里所发生的事,事事出乎他的意料,误杀大唐子民,放火烧了整个兴德坊。不知烧毁多少房屋,又会有多少大唐子民受伤害。他知道这事不能被查到,一旦被查到抽筋扒皮都不为过。
当下也是吓坏了,赶紧跑来汇报,求主子庇佑。
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正是平时的嚣张跋扈惯了,让他在长安城做起事来才肆无忌惮。
“这事有几个人知道?”
“回主人,只有我和几个奴人知道。”
坐着的人沉思了一会说道:“若是你想活,这几个人便不能再留。”
看着主人眼中闪过的寒光,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凉。
“这几个人若有一个嘴巴不严,后果不堪设想,你必须想办法尽快全部处理掉,现在就去,一个不留,片刻不要耽搁。”
“我若是猜的不错,估计今夜也忙至半夜,明日官府才会开始调查此事,你必须赶到查到你头上之前清理干净,扯清关系。”
或是做贼心虚,急着安排后手,却不知大唐皇帝把此事归为意外而已。
那跪地之人听得吩咐,也不敢怠慢,咬了牙心中发狠,规规矩矩行了礼,顾不得先把脸上的血擦一擦,一瘸一拐,出了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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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帅在民宅处坐了半夜,不见有任何动静,心中烦躁,便推着门想要回酒坊中去,开了门,外面空无一人。
正欲出门黑暗中闪出一人来。
“冯帅。“那人拢了手。
康帅一看却是典敏。
”典校尉,为何不睡。“
”回冯帅,我职责所在。”典敏依旧态度很冷。
康帅知道,典敏的职责就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她觉得自己身手还行,反正来了大唐之后有过几次战斗,从未遇过敌手。
让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被人保护,而且又让一个女人保护一个大男人,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点。
“典校尉,我想回酒坊中去。“
典敏躬身说道:“冯帅,我来带路。”便自顾自向外走去。
典敏对长安城中地形,和禁军布防似是极为熟悉。每每走到一处,并不见有何危险,但典敏总会让康帅他稍等一下。
往往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面前总会有一队禁军巡查走过。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穿过半个长安城,就是没有遇到一处巡夜的兵士,这一点让康帅啧啧称奇。
来到安业坊自家酒坊前,典敏上前敲了门,回身一礼说道:“冯帅,属下先行告退,若有需要,呼唤则至,必在周围。”
康帅点了点头,典敏几个闪身没入了黑暗中。
门开了,是孙二娘举着灯,身后站着赵奎手中拿了柄铁斧,看见来人是康帅,赵奎大叫出声:“东主回来了…”
前院开着的门闻声涌出几人,汐儿,贞沐,青鸾,李昌浩都在。
看到康帅回来,人人激动异常。
“大郎…”
“小宝哥哥…”
顾不得许多,汐儿直接扑进康帅怀中,似是怕失去康帅一般,紧紧抱住他痛哭起来。
“呜呜,大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青鸾和贞沐在一旁也哭成泪人。
“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康帅抚摸着汐儿的头轻声安慰。
安慰了许久,才把汐儿的情绪稳定下来。
汐儿这才发觉不妥,轻轻挣脱了康帅的怀抱,脸上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大郎回来我太激动了,忘了大家也**一晚上的心。”
众人斗善意的笑了笑,表示了理解。
康帅伸手拍了拍小丫头贞沐的,又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丫头就笑了。
一旁的的青鸾也是喜极而泣,可它却没有勇气扑进康帅怀中去。汐儿扑进怀中那一刻她羡慕极了。
“鸾儿,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我回去时见许多禁军在整队,好奇问了下,才知道兴德坊着火,我没进家门便又反回来了。先去了酒坊中找你们,却见都着了大火。我害怕极了,久等不见你们,我就想着来酒坊中看看,没想到汐儿姐姐他们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