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战事逐渐呈胶着态势,除去西山,临近州县也是日日苦战,常英将军前两日带五万兵马驻守侨县,不敌起义军,节节败退。如今已退守汉城,紧闭城门,毫不应战。
百姓日日观望朝廷对此战的应对,偏生陛下置若罔闻。年前同信王所说,好似全然抛在了脑后。百官纷纷猜测,难不成常英将军有了退敌良策,这会儿只是在行惑敌之计?
信王听闻汉城军报时,正在府中教授敬元棋艺。门房来报,府门口有个书生模样的人递了帖子,说要见信王,言语间颇为急切,似有要事。
敬元正被信王的黑子逼至一角,退无可守之地,巴不得他现在赶紧走开,索性扔了白子,算是投降认输。信王见她认输,眼中带笑,“名帖拿来,先叫他去前厅等候。”门房应了声是,将名帖奉上,恭敬退出。
“记好了,今日共欠了二十张练字。”信王点了点棋盘,“初七见不到写完,十五就别想出门。”敬元恹恹,口中只敷衍应声。
信王一走,阿罗才进了屋子。“姑娘又输了?”自信王访友回来,信王不知起了什么兴,日日来教敬元下棋,还定下了输赢彩头。信王赢一局,敬元多写一张练字;敬元赢一局,信王送敬元一物。看似敬元赢了赚,输了也不亏,但一张练字就要敬元头痛,更何况这二十张累积一起,实在要了敬元的小命。阿罗轻笑,他家王爷总能找到办法整治敬元姑娘。
信王看了名帖,心中就有了成算,待入了前厅见到客人,心中更是大定。“可是这几日有了动静?”信王邀那人进了内室,关了房门,信王问道。
“昨日就招了姜烔将军前去问话,还屏退左右,只留水公公一人在里面伺候。”
信王皱眉,“为何昨日不来报?”
“昨日太子殿的刘良娣传出来有孕,太子殿上下离不得人,本想着给您传个消息也好,没成想陛下去了。”
“见完姜烔将军,就去了太子殿?”信王若有所思。
信王又道,“姜烔将军怎么说?”
那人道,“将军只说叫小的完完整整报与王爷,旁的没提。”
那人等了半晌,不见信王再有吩咐,“王爷若无他事,容小的先告退?这回寻了采买的空子出来,不能多待。”
信王摆摆手,“找管家领钱,叫他送你去角门出去。”
那人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管家送了那人出去,转身回信王跟前听差。信王将刚刚写好的书信交给管家,“将这封信给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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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烔坐在家中长吁短叹,姜夫人见了,不禁怒道,“早就跟你说,别趟这趟浑水,这下好了,两难了不是!”
“夫人,我悔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一心想着回京。阳关多好啊,不必理会这些糟烂事。”姜烔将军拍案,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姜夫人与丈夫成婚二十载,岂会不知丈夫的心思。“得了吧,嘴上说悔,现在心里指不定打着小算盘。我问你,陛下跟你密谈这事儿,你肯定想法子透给信王了,是也不是?”
姜烔语塞,支吾道,“我,我不也是,为了咱家以后着想嘛!”
姜夫人白了姜烔一眼,“你自己亲近信王也就罢了,怎么连钊儿也送到信王身边去?你们父子俩,一个暗地里跟信王通气,一个日日信王长信王短。信王到底是外姓王,旁人避都来不及,偏生你们爷俩争着往上凑!”
“夫人莫急,这朝中局势波谲云诡,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清。不过夫人你倒是听为夫一句,岳父生前叫我全力辅佐信王,定也有他老人家的用意,说不定往后,咱家贞娘……”
姜夫人腾地起身,“什么?这里头还有贞娘的事!”
姜烔大惊,“夫人啊,噤声!你是想嚷的天下皆知吗?”
“你莫不是想叫贞娘去配信王?”姜夫人活泛了心思,“这信王的婚事,能由得咱们做主?”
姜烔颇为得意,“消息还是从你皇后姐姐那里传出来的。除夕宫宴那日,陛下曾对皇后提及信王婚事,你皇后姐姐就跟陛下提到了咱家贞娘。陛下还说,有空要见一见咱家贞娘,只怕十成十的稳了!”
姜夫人左右思量,那信王是父亲从小看着长大的,父亲拿他当半个儿子看顾。旁的不说,能得父亲看重,定是样样占先的。丈夫虽然平时不靠谱,但看人认人的本事不弱,两厢印证,说不定这信王真是可托付之人。
“只是,信王同咱家贞娘也算是隔着辈分,到底贞娘也唤信王一声叔叔。钊儿还得管信王叫师叔。”
姜烔捋了捋长髯,“可也是。岳父同信王的师徒名分虽没有过明路,但到底也叫了十多年的师父。师叔娶师侄的妹妹,往后是该钊儿叫他师叔,还是叫他妹夫?不成不成,这婚事不成!”
刚才还成竹在胸的模样,这会儿又反悔。倒是姜夫人被说动了心思,“你傻啊,没过明路,哪里算得上师徒!就算是叫叔叔、师叔,那都不作数!我倒是瞧着,这婚事配的很。”
姜烔一拍脑门,“那你去问问你儿子,看他答不答应!”
晚饭时,姜夫人委婉的将贞娘同信王的事与姜延钊提及,姜延钊闻后大惊,“什么?我妹妹和信王!不成不成,信王是我师叔,妹妹也要叫一声叔叔,怎么能相配,这不是乱了辈分!”
姜夫人气竭,“怎么不成!信王又没对你外公正经磕头敬茶,昭告三公,怎么算得上你师叔!”
姜延钊喏喏,“可是,母亲,外公拿信王当亲传弟子,咱家的剑法可是非本门子弟不能传授的。”
姜夫人一时语塞。
“再说了,信王府里有人了,总不能叫妹妹过去做小吧?”
姜烔与姜夫人大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