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心情很糟糕。
她想装作自己睡着了而不得,江弥生的存在感太强,她无法忽略。
白鹭动了动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将毯子一掀,直起身问旁边正戴着眼镜看报纸的江弥生:“喂。”
白鹭很少对江弥生这样无礼,江弥生挑了挑眉将报纸一折:“嗯?”
江弥生戴着眼镜的样子弱气很多,那种斯文禁欲的模样让白鹭狠狠吞了口唾沫,她不满地指着自己的鼻梁示意:“这个,拿掉,我问你件事。”
江弥生听话地摘掉眼镜,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听话,斜睨着她:“什么事?”
“我问你,你来找我到底什么目的?”
说什么“她在这里他当然也要过来”这种话骗骗小学生就算了,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江弥生看起来冷冰冰的,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拉直了可以绕地球好几圈,她一定要小心提防。
江弥生:“什么什么目的?”
江弥生装傻的本事简直让人目瞪口呆!白鹭被他无辜的眼神弄得咬牙切齿。
“我们明明离婚了,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跑过来找我。”
江弥生听得不高兴了:“你不要张口闭口‘离婚’这词,我跟你没有关系,你跟谁有关系?肖逸飞吗?”
肖逸飞一直是横在他心里的梗,每次一想到白鹭就连带着想到肖逸飞,心情别提多糟糕了,连正儿八经思念自己媳妇的时光都被毁掉了。虽然他知道白鹭跟肖逸飞没什么进展,但是一想到“男朋友”这个名头挂在肖逸飞脑袋上,就非常不爽。偏偏白鹭还总是拿他们“离婚”的事情出来说。他又不想这么早将真相说出来,只能忍着。
肖逸飞这名头一抬出来,白鹭就来精神了,同时也心虚着:“对……对啊!我有男朋友的,你干嘛还……还……”
江弥生面无表情:“那是你强迫的。”
“我……”白鹭满脸通红,臊得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白鹭臊了,江弥生也稍微消气了:“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一切都好说。”
他瞥了白鹭一眼,见她还沉浸在羞恼中,补刀:“不会要求你赔偿的。”
白鹭羞愧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白鹭小声道:“可是我们离婚了啊……”
江弥生皱紧了眉头:“离了婚不能再结吗?你能不能别再提了。”
白鹭被吓到了:“我跟你离婚可没有再想过复婚的!”
这话声音略大,周围有人依稀听到,涵养再好也想围观了。
江弥生觉得脸面被扒了,压低声音恼火道:“白鹭,你就不能有点脑子吗?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就不去想一想的吗?一心一意就是离婚离婚,难道离婚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白鹭也有些火了,回道,
“你当然觉得不重要了,反正你要什么有什么,
又不愁找不到下任。我一个女人离了婚以后再难嫁得好了。你以为我愿意离婚啊!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会离吗!”
这话白鹭说的又气又急,好歹是压低了声音了的。
江弥生原本想说:“难道肖逸飞就这么值得吗?”
可是当他转眼看到白鹭眼里盛满了亮晶晶的眼泪之后,一忍再忍,将话压了回去。
他抹了把脸,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先不提这件事,我们下了飞机再慢慢谈。”
白鹭扭过脑袋,后脑勺对着他。
谈,谈个毛线啊谈!下了飞机她就跟父母摊牌,江弥生喜欢男人!江弥生跟她是协议结婚!江弥生婚内出轨!反正一切都是江弥生的错!一定要将江弥生这头禽兽关在家门外!让他吃屎去!
到现在,江弥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白鹭觉得非常委屈。
无论怎么说,婚内跟以前的情人亲密来往就是不对。离了婚后,就算白鹭自己有原因,但是他一个 gay 能不能这么没节操,对着前妻都能下得了手的!
白鹭越想越气愤,越觉得不能再跟江老板好好谈下去了。
下了飞机就让他吃屎去!
这两个小时的飞机飞得白鹭又气又憋屈,向来秉承一定要吃回本的飞机餐都没有吃几口,净是对着窗上映着的江弥生的身影生闷气了。
白鹭搞不懂江弥生。她做事情本来就没条理,弄得一团糟就算了。好不容易感觉自己算是打开了一个死结,偏偏又被江弥生给搞乱了。谁知道他到底在下什么棋。
江弥生的为人处事向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若是他身份低点,肯定被人整死。但是偏偏他自己又有本事,白鹭是拿他没办法,也不敢去想他的用意。
无论如何,她都觉得江弥生现在满满的都是坏主意,要坑她的。
胡思乱想一路,一出舱门白鹭就开始快步走,江弥生紧紧跟住她,略不满:“走那么快
做什么。”
白鹭理都没理他。不走快,等着被你缠住不放啊?
白鹭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干脆拉着行李开始飞快地跑。
坏就坏在白鹭忘记了江弥生不是一个人出的门。他的行李都在助理手上呢,自己身轻如燕的,见白鹭开始飞奔,立刻迈起大长腿跟上,寸步不离。
白鹭跑了一段路之后,肺都快炸了,欲哭无泪地停了下来,表示投降。
江弥生:“那么着急见到父母?”
白鹭抽着嘴角:“是……是呀……”是个头。
白鹭家在市中心小学附近,那是白鹭的母校。小学对面开着一家烧烤店,是白鹭心中的圣地。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小学生虽然不上晚自习,但是这家烧烤店晚上生意一直不错,忙到九点多都是有的。
江弥生的车子经过那家烧烤店的时候,白鹭眼睛都放光了,那家烧烤店似乎正在收摊,她对着司机吼道:“停停停,我要买烤肉串!”
江弥生皱眉:“都吃坏肚子了还敢吃?”
“我就嚼嚼,不咽下去。”她违心地说着自己绝对做不到的事情,对着江弥生眨眼,企图卖萌。
这一招居然颇有成效,江弥生别开脸似乎不忍直视一般,就让司机停车了。白鹭没有发现江老板耳朵都红透了,只是欢呼着打开车门往烧烤店跑去。
江弥生坐在车上看着白鹭蹦蹦跳跳地跑进那家店,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欢脱。那种欢乐江弥生似乎能很直观地感受到,这种感染让他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白鹭这个吃货,一定会买一大堆肉串,羊肉猪肉牛肉鸡肉一个不少。江弥生开始考虑学做饭的可能性了。
十分钟之后,江弥生确信了白鹭一定点了一堆肉串。
二十分钟后,江弥生有些怀疑白鹭是不是坐在那里吃了。
三十分钟后,江弥生有些耐心不足了。
四十分钟后,江弥生给白鹭打了个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掉了。
江弥生黑了脸。
他下了车往对面的烧烤店走去。
“欢迎光临!”中年胖老板在烤盘后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热情地喊道。
江弥生沉着脸问他:“刚才是不是有个年轻的女人来过?”
老板笑眯眯地应道:“是啊,半小时前就走了呢?”
江弥生肺都快气炸了:“她没从前门走?”
“对哒,买了一串里脊之后就从后门走了。一看就是熟客,前后门都走的熟门熟路的呢。”
老板笑呵呵地摸着肚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江弥生气没处撒,狠狠瞪了一眼胖老板,罢了又觉得自己特幼稚,皱着眉头转身就走。
留下胖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鹭既然能连行李都不拿就玩遁走,一定是回家了。这里离白鹭家很近,江弥生五分钟后就到了白鹭家楼下。
白鹭家所在的小区是比较年久的单位安置房,放在早年那是中上等人家,但是现在也就是一般般了。白鹭父母都是安稳本分的公务员,家里有点小钱都是都舍不得花,家里就白鹭一个独身女,有一点积蓄全都投到白鹭身上了。白鹭倒是个孝顺的,很少跟父母要钱,大学的时候也会自己做做兼职体验体验生活。
大学毕业后,白鹭工作能力也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白鹭居然变成这副连工作都不想去了的颓废模样了呢?
江弥生替自己岳父岳母一阵惋惜。
随即他庆幸到,幸好他们有自己这个女婿,也算是填补了白鹭废柴的遗憾。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江弥生上飞机前就托人买好了见岳父岳母的礼物,现在已经在车上了。他从助理手里接过礼物,走上楼梯。
白鹭家在三楼,江弥生按了门铃,良久只听见白鹭妈妈高亢的声音:“谁呀?”
江弥生竟有些紧张,轻咳道:“咳,是我,弥生。”
这一声应答竟仿佛石子沉入了水里,连一点涟漪都没泛出来。门内再没有了应答。
江弥生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了。
江弥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又按了门铃:“妈,我是弥生。”
门内的白鹭瞪了自家妈妈一眼:“别去!”
白妈妈一掌拍她脑袋,反瞪回去:
“臭丫头跟我凶什么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开就不开。你倒是跟人把行李拿回来先。”
白鹭缩了缩脖子,看了看自己爸爸的反应,见他老神在在地看电视,知道没人帮忙了,撇了撇嘴,走到门口:“管你是弥生迷死的,都不开门。”
江弥生一听到白鹭挑衅的言语,脸立刻黑下来了:“白鹭,先开门。”
“不开。”
白鹭态度很坚决,江弥生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白鹭,你行李不要了?”
白鹭梗着脖子:“要,怎么不要!你把行李放门口吧!”
“你先开门。”
“不开!”
“你不开我就不放。”
江弥生等了半分钟,终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昏暗的过道灯光下,白鹭的脸出现在开着一条缝的门内,看不清脸,但是眼睛却亮亮的,她努了努嘴,伸手示意:“喏,开了,把行李放下来吧。”
江弥生眯了眯眼,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一脚抵住门,手一拉就将门大开:“自己来拿。”
白鹭脸色惨白,指着江弥生颤手道:“你你你!”
江弥生皱着眉头:“你闹什么闹。”
白鹭撇着嘴,说不出话来,赌气一般出了门接过助理手中自己的行李,理都不理江弥生,扭头就往门内走去。
江弥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捉得紧紧的。白鹭身子一颤,转头等他:“放开!”
“……”
“我说放开!”白鹭甩着手气道。
江弥生不放手。
两人互相等着僵持了一会。
“放开吧。”
中年男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威严,江弥生手不禁一松,白鹭得以逃脱,立刻缩到自家长辈身后去了。
“爸……”江弥生有些发愣地看着白鹭的父亲。
白鹭爸爸站在门内,挡在白鹭身前,将行李往身后一划拉,颇有深意地看着江弥生。
他叹了口气:“弥生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白鹭那丫头没提前说要回家,今天我们也就没腾好客房。你先找家酒店睡一晚,明天再过来。”
白鹭一听急了:“爸!
”
白鹭爸爸瞪了她一眼,白鹭立刻不敢吱声了。
这么明显的不欢迎江弥生若是再察觉不出来那就是弱智了。
他年幼就失去父亲,对白鹭的父亲很尊重,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好僵着脸勉强同意了,为了表示孝顺还是将礼品全都留下来了,白鹭父母倒是照单全收,白鹭妈妈一脸和气地笑眯眯地还夸得江弥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弥生觉得特别憋屈,临走前不忘以眼神震慑一番白鹭。
白鹭仗着自己父亲在,在他身后挺直腰杆瞪了回去。
江弥生身影一消失在楼道,白鹭爸爸就低头去看白鹭,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鹭委屈地撇着嘴,眼神游移:“看……看什么啦……”
白鹭妈妈一掌拍在她脑袋上:“人我们给你支走了,你倒是给我乖乖地交代,你们出什么事情了!别以为你们俩闹着我们大人就不知道了,亲家母早就打电话过来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们让我们省点心好吗?”
白鹭一听,又是心疼又是心虚,一想到让自己面对这局面的的罪魁祸首就是江弥生,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跺了跺脚,赌气道:“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错!”
说罢,扭头就走到客厅趴在了沙发上。
白鹭妈妈更气了,跟在她身后拍她屁股:“死丫头给我起来,你跟我凶什么!跟你老公凶去!小俩口吵架闹得天翻地覆了还得了!你这段时间失踪去哪里混了?”
父母不理解就只会追问让白鹭觉得心里更烦了,摆了摆手:“唉唉,就是跑云南去了几天。”
“几天?你工作不要啦!啊!手机关机!跟谁都不说一声!弥生可是跑我们家好几趟了就怕我们把你藏起来!”
“诶?”白鹭惊讶了。
“诶什么诶!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白鹭妈妈觉得自己女儿一定是出生的时候医生下手太重了把她拍脑残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没有头脑。
“不是,你说……江弥生跑我们家来过好几趟?”
“对啊,你手机接通不了之后,他就三天两头跑过来问白鹭有没有联系我们。亲家母一知道你跑丢了就跟我们道歉了。说弥生把你气跑了。我看压根就不是他把你气跑了,是你自己想不开逃走的。”白鹭妈妈很懂自己女儿,一句话就让白鹭下不了台面了。
白鹭挠了挠脸坐起来,抱着抱枕:“哎呀……妈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家庭伦理剧看太多了,说不过你。我跟我爸说,不跟你说了!”
“嘿呀!你还嫌弃我!你知不知道人家弥生对你多好啊,你还好意思玩离家出走!那是人家电视剧里面玩玩的,你也好意思玩?你有那资本嘛!钱没几个钱,长得也就这样,人还这么笨,一个不小心就被拐卖到某个山区里面去了,我可救不了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爱怎样怎样,老娘才懒得管你呢。”
白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老娘,半晌哭丧着脸对自己父上大人求助:“爸……妈她欺负我!”
白鹭爸爸轻咳一声:“你也少说几句,从小说到大不累啊。这事你别掺和了,白鹭就够傻了,你再来掺和,不知道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呢。”
“臭老头,你说谁傻呢!”白鹭妈妈骂骂咧咧几句,瞪着眼睛气回房间去了。
白鹭不敢说话了。
反正无论怎么说,自己就是他们眼里最傻的那个。
冲动过去之后,冷静下来,白鹭倒是不敢再将真相说出来了。但是黑江弥生还是要黑的。她就支支吾吾对自己父亲说了江弥生疑似婚内出轨的事情,她就怒走云南了,当然,离婚这种事情是完全不能提的。不然……她可能会被赶出家门。
结结巴巴地说出事情之后,白鹭爸爸沉吟一声:“白鹭……你没说实话。”
“诶!”
白鹭爸爸盯着白鹭。
这种父亲沉重如山的压迫感立刻迎面而来,白鹭紧张得手足无措。太正式的对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幸而白鹭爸爸叹了口气,开解道:“总之,事情差不多也是这样对吧。”
差远了。
“对……对的。”白鹭违心道。
“这两天你先待家里吧,也没几天了,年假一结束就给我回去上班。弥生那边我去跟他说。你别再给我折腾了,都多大的人了,做事情稳重一点。”
父亲的话,白鹭不敢不从,点头哈腰一阵好话,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年假一结束,一定是要回去上班的啊。
可是自己这边,不仅仅是江弥生的问题哪,还有肖逸飞哪!
QQ 上肖逸飞可是问了她好多问题了,自己就回了几个字,觉得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自己的生活一团糟,总不能让别人也跟着倒霉吧。
白鹭父母都就寝后,白鹭呆在自己的房间纳闷,这一天都是怎么离奇的经历啊。
先是遇到砍人的神经病,结果在火车站被江弥生找上门来,再来莫名其妙坐飞机回了家,结果现在又开始作死编谎言骗父母了。
白鹭长长叹了口气,瘫在床上拿枕头捂住自己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她脑袋里面记得最清楚的手机号码除了父母的,江弥生的,就只有鹿霜的了。
鹿霜这段时间过的也很不得意,居然第一次遇到了敢甩她的男人,气得好几天都没睡好。
接起白鹭电话的时候,语气一点都没收敛:“干嘛!”
白鹭被鹿霜怒气冲冲的态度给惊了一下,弱弱道:“没……没什么啦……”
“哼,刚看你这手机号还愣了一下呢,你这不是打长途嘛,真有钱!”
“……”你重点是在哪里啊!
“你现在人在哪里啊?是到家了吗?”
白鹭摸了摸后脑勺:“呀……怎么说呢,到是到家了,可是跟我一开始的设想有些不一样啊……”
鹿霜:“哼,说来让我开心一下。”
白鹭:“……”
白鹭就是想找个人排解排解,吐槽吐槽。鹿霜一直就是这种担当。白鹭对鹿霜没什么隐瞒的,一五一十说了经过,鹿霜听得目瞪口呆,啧了啧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旁观者清的鹿霜本来就不笨,以前一直被白鹭给误导,这一次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她终于有些悟了了。
但是……她完全不想让白鹭知道自己的想法。
因为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有时候,最让人难过的,就是朋友过的比你好。
鹿霜做为一个损友,最近她有过的不太好,加上她觉得,人家小俩口的事情就应该他们自己解决,她也只是了解个轮廓,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思及此,鹿霜很没节操地帮着白鹭骂了江弥生一通,白鹭有人帮着在背地里骂江弥生,感觉很解气,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心情大好的白鹭看了看时间,十点半,想着肖逸飞应该还没睡,就拨通了刚跟鹿霜问来的肖逸飞的电话号码。
虽然白鹭三观不正,节操不全,但是她觉得,做为一个正常人,还是应该负责任一点。
肖逸飞不知道这个号码,接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你好?”
“呃……逸飞啊,是我。”白鹭有些紧张。
肖逸飞似乎愣了一会,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惊喜:“白……白鹭?”
“诶……是我。”白鹭感觉有些愧疚,“抱歉,之前手机在火车上被偷了。”
“我最近真是很担心你啊,你手机一直拨不通,都说停机,QQ 上也没见你有回应,如果不是鹿霜说都有跟她联系,我都想跑去找你了。”肖逸飞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白鹭瘪了瘪嘴:“唔……对不起啦。最近心里很乱,所以根本不想跟别人联系。”
“你现在在哪?”
白鹭:“在家。”
“浮城?”肖逸飞的第一反应。
“不不不,我在墨城啦。”白鹭叹了口气,“年假最后两天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肖逸飞愣了愣:“你家还是原来那个地址吗?”
“诶?对啊,怎么了?”
“没事。”肖逸飞轻笑,“白鹭,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肖逸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白鹭听得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很好。你等我回去跟你说一些事情哦。”
“……”肖逸飞过了一会才答应,“嗯,好的。”
白鹭感觉肖逸飞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涨,正想讲个笑话活跃活跃气氛,就听见肖逸飞突然轻声叫她的名字。
“白鹭。”
“嗯?”
“有些事情,你不要太有负担。”肖逸飞如是说。
“嗯嗯嗯?什么意思?”白鹭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心里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没事,早点睡吧。”
“哦哦,晚安。”
“晚安。”
白鹭看着砖头机的屏幕,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江弥生一大早就上门了。白鹭还在呼呼大睡。
白鹭父母年纪大了,早早就起床了,照例两人清晨去散了个步才回来,结果一前一后上了楼,一抬头就看到挺拔俊逸的年轻人的背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的身影。
白爸爸轻咳了一声,江弥生转过身来,微笑道:“爸,妈,散步回来啦。
”
白爸爸点点头,很自然地就将手里一堆散步时候买来的特价食材放到江弥生手上,自己背着手:“弥生,你来啦。
”
江弥生应了声。
白妈妈体贴地问道:“早饭吃了没?想吃什么?”
“还没,都成。”
之前提过,江弥生很敬重白鹭父母,其中一个原因是白鹭父母很和善,他很小就是单亲家庭,对白鹭的父亲更加敬重。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能将白鹭这样的脑残养大,总觉得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或者换句好听的话来说——江弥生现在有点顿悟的就是:因为他们是白鹭的父母。
因此昨天白鹭爸爸将他拒之门外,江弥生除了有点泄气和无奈之外,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相反,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结果一整个晚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迷迷糊糊过了一晚,睡不着了,就早早的起来到白鹭家门口站着。
这里要提的一点是,江弥生没有白鹭家的钥匙。两人结婚三年多,江弥生来白鹭家的次数并不算少,但是每次来都是跟白鹭一起的,之前找白鹭的那几次算。两人之前的关系也仅仅是基于协议上,白鹭没有丝毫要给江弥生自家钥匙的意思,江弥生也没有要讨要的意图。
总之一直到现在,江弥生都没有白鹭家的钥匙。这一点,白鹭父母昨晚也有些奇怪,讨论过,最后想了想,他们小俩口闹矛盾了,白鹭会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指不定就是白鹭将江弥生的钥匙给丢了也说不定。
白鹭父母回家之前,江弥生站在白鹭家门口的时候就在反思,自己怎么就连自己媳妇娘家的钥匙都没有,越想越不是滋味,决定等岳父岳母回家就找借口跟他们讨钥匙。
白鹭被荷包蛋的蛋香给弄醒的,迷迷糊糊垮着高中时候的宽大睡衣,光着脚踩着地板就从卧室出来了。偏偏自己卧室是开了暖气的并不冷,但是客厅和厨房并没有,白鹭脚刚一踏上外面的地砖就被冰的哀嚎一声:“妈呀!”
“喊什么喊,你妈忙着呢!”白妈妈关上火,一边解围裙的带子,一边不高兴地说道。
白鹭就两只脚交叠地站在卧室门内,开着房门迷迷糊糊盯着餐桌那头闻了半天:“好香……”
白妈妈把荷包蛋往餐桌上一放,转头一见白鹭这幅傻样,一拍正看报纸的白爸爸的肩膀:“她爸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
白爸爸眼睛还没从报纸上离开,江弥生就站起来了。
他皱着眉头把白鹭往卧室推回去,白鹭迷糊劲还没过,猫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大人。毛绒拖鞋被放到了脚边,她就闭着眼睛顺着脚感乖乖穿上,脑袋上被盖上一件大衣,她也就顺势张开了手臂。
江弥生本来打算让她自己穿的,结果一看这笨鸟居然闭着眼睛张着双臂等着别人伺候,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气笑了:“自己穿。”
白鹭歪了歪脑袋,感觉这声音不对啊,没有低沉浑厚的感觉反倒很清冽,不对劲,她睁开眼睛一看,吓得尖叫一声:“妈啊!”
“你喊什么喊呢,还不消停了!”白妈妈脑袋探过来看,不悦。
只见白鹭裹着件大衣,站在床上离江弥生远远的,一手指着江弥生,看到妈妈过来,吼道:“妈!这混蛋怎么在这里?”
江弥生脸黑了个彻底。
白妈妈怒道:“喊谁混蛋呢,死丫头,快给我下来。张口闭口的粗话,都嫁人了还不懂得温柔,你瞧瞧人家弥生,给你传拖鞋,穿衣服的,你自己呢,冒冒失失的,都几岁了!”
白鹭算是彻底清醒了,直到洗完脸刷完牙,换好衣服坐到餐桌边吃早饭的时候,还是无法理解。
她的爸妈,怎么就把江弥生给放进来了呢?
白鹭机械地进食,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白妈妈突然说道:“白鹭,吃完饭去超市给我买洗衣液,家里用光了。”
“啊?”白鹭愣了愣,“你自己……”
“你洗碗。”
“我去买洗衣液。”白鹭急忙答应。
直到白鹭穿上大衣跺着脚颤颤巍巍地走在街上吹着冷风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父母给支走了。
天知道江弥生会跟她爹娘说什么话啊!他们还没有套好话呢!不对……压根就没有套话的可能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