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掀翻她,坐在她的身上几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我让你是非不分,让你偏心!]
[男人说什么你都听,让你吃屎你吃不吃,啊?]
母亲白胖的脸迅速肿了起来,嘴里各种污言秽语。
[你个讨债的,当初就改把你溺死在尿桶里,啊啊啊——]
伤透的心此刻被暴虐充满,我现在只想报复。
替小时候懵懂的自己,替长大后在苦水里泡大的自己。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往她的嘴里塞,使劲往嗓子眼塞。
[吃,吃啊,我辛辛苦苦做的你必须吃完!]
母亲被塞得两眼往上翻,肥胖的手不停往我身上打。
[放,放开,呕。]
面无表情看着她艰难吞咽下去,我站起身把她踹滚到一旁的墙脚下,看着她无力的伸伸腿渐渐没了反应。
从小到处打零工,身体的力气不小。
我回头一看,父亲早已晕倒在一旁。
他今晚喝的酒不少,菜也吃了不少,安眠药的剂量早就够了。
睡的很死,连我们打架的声音都没有吵醒。
我把他拖到餐厅中间,从厨房拿了把刀,在他无用的地方比划一番。
既然生孩子靠的不是男人,而是八字,那么他留着这东西干什么呢。
干干净净走,下辈子干干净净来世界上靠八字生孩子。
一刀下去,鲜血四溅。
父亲痛苦的呼声在房里响起,看来确实痛入骨髓,都能从安眠药里惊醒了。
父亲迷迷糊糊痛哼,整个人抖成一片,冷汗布满了脸庞。
我坐在一旁,絮絮叨叨。
[我一直觉得母亲很可怕,她非常凶,不让我读书不给我学费,我去打零工她觉得我抛头露面,我去捡垃圾她觉得我给她丢脸,说我比不上姜软软,我上不得台面。]
[家务是我做的,但是功劳都是姜软软的,就连姜软软往我的隐形眼镜里倒胶水也能被母亲说是开玩笑。]
[我在家随时随地都能听到谩骂,只能吃剩饭,因为你们吃饭从不叫上我,可最后我却发现,我的父亲才是最可怕的人。]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只是你躲藏太好,我今天才知道。]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怕母亲吵闹才默不作声,可我忘了母亲在其他人面前及其维护父亲的形象,大事永远是父亲做主,有时候太过分都会下意识看向沉默的父亲。
记忆里那个让我骑大马的爸爸早已面目全非,随着摩托车的驶离一同离开了我的世界。
那个村子,留在原地的只有小小的关关。
坐在小马扎上望着村口的关关。
父亲眼泪划落脸颊,仍然紧闭双眼。
我望着那滴泪失神许久。
[你是忏悔了吗?还是想我放过你呀。]
[可是我不相信你了,我的失望已经攒够了。]
[你放心,你的软软在等着你们,你们一家三口不会孤单的。]
我爬起身,打落了那瓶散装酒,撒在了沙发上、木门上,窗帘上……
啪的一声,火焰自打火机上冒出,耀眼而灼热。
哒的一下甩到了沙发上,猛地跃出巨大的火光,黑色烟雾间带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我拖着一个椅子坐在阳台上,冷风吹起衣角袭来寒冷,不由打了个冷战。
月亮出来了。
在漆黑的夜,它仍然莹莹如玉挂在天上。
其实执着好久的事情,早就失去了意义。可惜上辈子明白太晚,于是余生困在泥沼里,被感情的藤曼捆地喘不过气。
视线越来越模糊,心却越来越清晰。
我想,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当人了。
想当一缕清晨的风,好像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可以来去无痕,自由自在,笑看人间。
恍惚间,我看到小小的关关抱着小马扎向我跑来。
[大关关,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关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