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飞行过礼这才回他：
“是，属下剁了他一根手指头。”
盛崇光凤眼微眯，觉着到底罚得轻了，可如今自己这身份，着实不好管太多。
罢了，来日方长。
又说：“本殿瞧着她住的那厢房，实在差得很。”章飞不明白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国公府内的家事，他们插手不了太多，尤其是已经嫁了人的江念欢，便默不作声。
盛崇光瞥他一眼，眼神冷了几个度：
“章飞？”
章飞回过神来，硬着头皮看向他。
“殿下……萧妃能插手这儿的事，乃是因为她与宁夫人是手帕交，且都为女子。以殿下与江大小姐的身份，恐怕、恐怕……”
后头的话，他没敢说下去。
盛崇光沉吟片刻，浑不在意道：
“先前你不是带人砸了簪花阁么，便以我母妃的名义，去将那簪花阁修葺好，想法子修得如她所愿一样。”
章飞忍不住了，道：
“殿下，您这对江大小姐是不是……”
“本殿看你是愈发会当差了，敢过问起主子的事了。”
盛崇光冷冷瞥他一眼，抬起脚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看似没用什么力道，可他是习武之人，实则这一脚可让章飞吃了一记。
他痛得脸色一白，屁颠屁颠赶紧办差去了。
盛崇光瞧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鲤鱼，心头却在想章飞的话。
的确，他也发觉自己对那江念欢上心过了头。
若起初只是为了那晚上的荒唐弥补一下她，这之后却完全没了理由。
可瞧见那黑漆漆连风都不通的厢房，瞧她那小脸没有血色的模样，总会想起那一晚的事，觉着自己若不管，未免心肠冷硬。
冷硬的心肠，对待朝中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便足以，用在一介弱女子身上实在不妥。
盛崇光自己都未曾发觉，他在给自己做着自我安慰，最后一切的思绪只化作了帮她这最后一次，往后再不管的心思，这事儿便算过了。
*
江念欢在下午时分清醒过来，她迷迷糊糊睁眼，微微动身，便牵扯到肩窝的伤，疼得她受不住轻哼一声。
在桌边打盹儿的碧柳听见，骤然精神起来，走到床榻边上来，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身子。
“小姐，您醒了，伤很疼吧？”
说着，眼泪汪汪的，看似又要哭。
江念欢摁了摁眉心，知道碧柳便是这么个爱哭的性子。
“没那么疼了，我娘怎样了？”
说到这个，碧柳先是满目憎恨。
“萧妃娘娘带了人来，都查清楚了，是二小姐找了人，将张嬷嬷给弄晕，又给宁夫人下了足以害命的毒，想要将宁夫人害死，不让她随着萧妃进宫。”
接着又满面扬气。
“不过，宫里的太医已经稳住了宁夫人身体中有毒，夫人如今已然脱离了危险。此刻娘娘正在徐姨娘那边，惩罚徐姨娘跟二小姐。”
知道宁清月脱离了危险，江念欢心里头松了口气。
她捂了捂伤，确定走动不怎么会拉扯到后，缓慢下了地。
“我去看看娘。”
碧柳忙拉住她，关切地挡在面前。
“小姐还是先休息吧，你这伤可马虎不得，待明日好些了，咱们再去看。眼下夫人还在昏睡，见不到您的。”
江念欢沉吟半秒，点了头，眼下得先护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她心里念头才过，便听外头传来一道极有气势的女声。
“念欢，本宫来为你讨回公道了，你来瞧瞧，想要如何处置她们？”
随着话音落下，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外头天光照耀进来，背着光，江念欢瞧见今儿早上那雍容华贵的女子，正是萧妃。
江念欢起身想要行礼，萧妃已然上了前来，拦住她。
“你还有伤，不必行礼，但还能下来不？去外院里头，好好瞧瞧本宫如何为你讨回公道。”
江念欢勉强扯出个笑来，她艰难下了榻，到底不好拂去萧妃的面子。
更何况是要亲眼江梦怡那对贱人母女受罚，这种大快人心的场面是最好的止疼药。
她跟随萧妃出了厢房，便见外头院子里，跪了徐氏、江梦怡以及沈和致三人。
沈和致面色惨白极了，手指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纱布外头已被鲜血染红，可谓是聊胜于无。
瞧见她时，沈和致眼中瞬时闪过一抹惊惶。
这惊惶让江念欢很是受用，心里的气消了一丁点儿。
江梦怡与徐氏更是心惊胆战的瞧着她，身子都在细微的发着抖。
萧妃和蔼极了，很是热情的拉过江念欢的手，在手中拍了拍。
“你瞧瞧，要如何处置？”
江念欢想了想，试探性地提了一嘴：
“臣女想，与沈和致夫妻情谊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今日能用剑伤我，明日不知会做出什么。若娘娘能办，不知可否主持我们二人和离？”
她这番话落下，院子外头，一双云纹金靴骤然顿住脚步。
盛崇光停了进院的动作，静静回想着她这番话。
萧妃想不到是这个，她哪里好插手旁人的婚姻，便委婉拒绝。
“念欢，这事儿是国公府与荆州伯府的事，本宫在这件事上，着实不能插手。不过本宫倒是可以替你好好惩罚这对不知嫡庶尊卑的母女。”
言罢，萧妃也不等江念欢开口了，当下命令从宫里头带来的人，将徐氏和江梦怡分别赏了三十大板。
徐氏被宫人们拽到了长板子上，有两人一左一右拿着板子打在她身上，她痛苦嗷嗷惨叫，口中连连求饶：
“娘娘，贱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贱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让红双做出这种事来……”
江梦怡也一直哭喊着：
“娘娘，呜呜……”
萧妃冷冷瞧着这一幕，道：
“现在虽知错了，可若不罚，仍是会犯！你们可都给本宫听好了，本宫难得出宫一回，可九殿下会替本宫照拂清月母女，你们若谁欺负了她们，便等同于欺负了本宫。”
“都听明白了？”
徐氏自然忙不迭地磕头回答：
“明白了……”
萧妃满意的将目光转向沈和致，声音更冷了。
“生了一副人模狗样，看着斯文彬彬的，却不想心里这般狠毒，对枕边人都能做出这般行径。本宫念你已经赔了一根手指，便再赏你五十大板，便不上报官府了，你可有异议？”
沈和致哪里敢有异议，若真闹到了官府去，只怕那对自己有着莫名敌意的九殿下要将他科举的资格都给弄没了，只得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谢娘娘赏赐……”
一时间，江念欢的院子里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江念欢看着这一幕，只觉解气不少，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正这时，瞧见院外进来个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