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副驾驶上,在不经意之间观察着王琛,这老哥一直默不作声的,看样子也不大像要告诉我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还存活于世上,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经历了这么一遭,心态也相对要平和一些了。
跟着王琛的车一通来到了滨海市的城中村之中,这里鱼蛇混杂的,颇有当年香港九龙城寨的感觉。
市政一直喊着口号说要拆迁,要改建,但因为其中存在着过多的历史遗留问题,钉子户扎堆,拆迁费用也没有谈妥,所以一直没有动。
“王琛,我们来城中村是干什么?这回难不成你们警方又碰到了什么疑难杂症,是通过正常方式解决不了的?”见王琛稳稳当当把车停了下来,我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疑惑不解地对他问道。
“现在跟我下车就是了,暂时还不需要知道太多,等等我带你过去了,你就知道,跟在我后面就可以,不然怕其他警察不给你放行。”
不得不说,故作神秘的王琛看上去真的是挺欠揍的,不过冷不丁被他带到这地界,我自己又什么都没带,也无计可施。
我们来到了一处破旧的老楼底下,四周已经布好了警戒线,我跟着王琛走楼梯上楼,还没有进入案发屋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想想自己也是挺牛逼的,现在对于血腥味道,都可以做到完全免疫了。当和血水接触的频率比喝水还高,你就可以理解我的感受了。
王琛与守在门口的警察点了点头,看上去彼此之间有点儿交情,王琛给那几个警察递了根烟,使了个眼色,东扯西扯了几句,他们便拉起警戒线,放我和王琛进去。
几个警察看上去虎背熊腰的,毕竟在混乱不堪治安环境极差的城中村,打架斗殴是常态,没有好身板,根本就镇不住这些爱挑事儿的小混混。
“没想到你这面子还真是够大的,他们也不用征求我的身份的?佩服佩服。”打屁的话语并没有引起王琛的注意,他甚至连理会我都没有,径直地走上楼去。
我心里默默地念叨了起来:“求我过来的时候点头哈腰的,一答应了,就又是板着个脸,故作严肃,真是搞不明白你这老哥究竟是几个意思。”
当我同王琛穿戴好口罩手套脚套之后,便往案发现场走了过去,屋子里全部是血,血液四溅在房屋之中的每一处,墙壁上家具上,哪哪儿都有。
腥臭味儿又重又冲,现场两个年轻的刑警,一男一女,看样子是新来的,第一次看到如此恶心的状况,在过道上扶着楼梯扶手,呕吐不止,脸色煞白。
我刚想着给他俩递上一包纸巾,谁知道王琛却一把拦住了我,“进来了,管他们干嘛,新人适应案发现场,总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让他们经历经历,日后才可以经受的住考验,才能上大场面,你就不用插手了。”王琛冷冰冰的模样让我感到不适。
在案发现场转悠了一圈,只见厨房里面的锅炉还在翻滚着,冰箱门也没有关紧,血色的液体滴滴地砸在地砖上。
地板上面躺着一条看不出面貌的尸体,他身首异处,脸翻着白眼,舌头吐在外面,死相特别难看,但也特别熟悉。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我在梦境之中所看到的恶心场景是那样的相似,似曾相识,而且连伤处具体的小细节也没有一点儿错漏,完完全全地对应了起来!我的天,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的梦境全部都对应起来了,我做梦梦到我在密室里捉鬼,但是最后因为手机电量不足,最后被躲在厨房里的恶鬼直接剁成了几块,有的扔进了锅里,有的被放进饿了冰箱。
梦境之中被碎尸万段大卸八块的躯体是“我”的,只是现在,在这件屋子里,与我梦境里相同死法的,是其他的人。
难不成,他也和我一样是一个驱魔人?还是说,他是一个拥有着尸煞阴体体质的人,所以也遭受到了“死亡游戏”的惩罚?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情难自控地将心中的声音吐露了出来:“难道梦里发生的事情会变成现实?那我又为什么可以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这时候,在我的耳畔又浮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个女的,听起来是如此冷静,冷冷地回答了我一句。
“你猜的没有错,完全正确,看样子你也不算很傻。”
我被惊出了一声冷汗,来人好像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她似乎洞穿了我心里在思考着的一切,难道我又如同扯线木偶一般,被人所操纵了?
二话不说,我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冷面女赵惠玲手上穿戴着白色手套,上面还带着些血迹,看样子是刚刚从案发现场里屋出来的。
她一边冲着我走来,一边将口罩取了下来,赵惠玲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给人一种性冷淡的观感。
“游戏已经开始了,你是被选中的玩家,你也已经看到这屋子里面发生了些什么吧?这就是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的失败,而付出的巨大代价,你明白了么?”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像一根柱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代价”这两个字,在昨晚的密室游戏之中,多次在我的耳旁出现,当我彻彻底底地败给了绿毛怪之后,它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强调“代价”二字。
“冷面……赵惠玲,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了,这案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因我而起的!而且我昨晚自己差点儿也死在厉鬼……”
没有等我把话说完,王琛手疾眼快,一把将我的嘴巴给捂得严严实实的,把我拖拽到了一个小杂物间之中,我挣扎着,但却根本说不出话来,被王琛死死地控制着。
“不要吵闹,不要胡说八道,在屋里聊!”王琛凑到了我的耳边,疾言厉色地对我告诫道,神神秘秘的,貌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只有他我,还有冷面女可以知道。
冷面女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了上去,小小的杂物室之中,仅仅剩下来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便找了地方,瘫坐了下去,盯着他们两个看,手不停地揉着因为王琛粗鲁行径而扭到的下巴。
“杨三海,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事实,你都必须接受,实话告诉你吧,昨晚你所参与的死亡游戏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你输了,厉鬼会随机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以相同的手法杀死某个人,来承担你输了的代价。”
“什么!”我的心态顷刻之间就崩裂了,崩溃着睁大了眼睛,把嘴巴张开的大大的,不停地颤抖着双唇。
重复着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代价太大了吧,我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一条鲜活的无辜的生命啊!”
站在一旁的王琛,无奈地捂着脑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意会的神色,看上去意味深长,像是在劝解着我一般。
赵惠玲冷不丁从衣袋之中拿出了协议,展开来,递到了我的跟前。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我曾经见到的那一份。
“你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了,现在你和厉鬼之间的游戏已经严重威胁到人类社会的秩序了,不管你签不签,这个死亡游戏你必须得玩下去!不仅得玩下去,你还得赢,你必须得接受我们驱魔组织对你的严格训练,承担起你的宿命,不可以再逃避了。”
一时之间,我的两行眼泪便掉了下来,崩溃着嚎啕了起来。
“但是我签了有什么用,我签不签不都得玩游戏吗?万一我输了的话,到时候只会连累到更多人,坑死更多人的。
为什么你们驱魔协会的不来阻止这个荒唐的游戏!非要把我拉进去泥潭之中,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的,这究竟是何苦呢?”
赵惠玲嗤笑一声,皱着眉头,义正言辞地对我声明:“如果有办法阻止它,我早就做了,你不是第一个被强制游戏的人,如果最后你死了,还将会产生新的候选人!”
我抹了抹两道泪痕,颤颤巍巍地拿过协议,眼神飘忽犹疑着看着协议上面的一字一句。
“只要你加入协会,我们会教授你驱魔的知识,那么你在游戏中赢的胜算也就越大,你要知道,如果你输了,死的可不是你,而是其他无辜的人!”赵惠玲继续在心理层面上向我施压,根本不打算给我一丝丝喘气的空间。
我颤抖着手,接过了王琛给我递过来的圆珠笔,咬着牙齿,淌着热泪,在协议中签下了名字。
当我落下最后一笔后,协议忽而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将我整个人笼罩起来,而后在我的右手手背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符号。
符号闪了闪后,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