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之中,只剩一片漆黑,我想要逃,从密室之中逃出去,从痛苦的生活之中逃出去,从我自己那憎恶的特殊体质之中逃离出去,但一切皆是空想罢了,我没有资格奢求太多。
说时迟那时快,这骨肉相交骨骼惊奇的厉鬼,毫不留情地挥起了菜刀,冲着我的肩膀处砍了下去。
山崩地裂的疼痛感,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拆开了,筋脉脉络随着它这么一刀下来,盘根错节几近断裂,我的右臂,顷刻之间,失去了任何知觉。
“杨三海,我赢了,这仅仅是你付出的一点点代价,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呢,好好地享受难忘的一刻吧,早死早超生,兴许下辈子,你我还可以一同共事,一起吃人呢!哈哈哈!!”
“我可去你丫的!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和你这样的鼠辈同流合污!”话音刚落,这厉鬼的暴脾气和施暴情节,如同一颗被扯开了引线的炸弹一般,瞬间就被引爆了。
“好!有骨气,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气硬,还是我的骨头锋利!”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厉鬼体内的煞气在一时之间疯狂地集聚了起来,他一个巴掌甩到了我那早已麻木不仁的身躯之上。
抽打下来的一瞬间,顿时皮开肉绽,被击打到的地方血肉模糊,不可入目,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像钢绳一般抽打在我的心上。
血液迸溅出来的程度越大,厉鬼的情绪便愈发地兴奋起来,此时此刻,我的存在似乎就是给他享乐用的,完完全全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类的尊严,我……竟然连一只死老鼠都不如。
厉鬼将我整个人翻了过来,双手各持一根肋骨,一下一下地往我的心窝里嵌,捅进去我的心窝里还不止,嗨起来之后,竟拿着骨头狠狠地搅动了起来,就跟在捣蒜似的,把我的胸口化作一个捣槽。
迸溅而出的鲜血,同稀烂的肉块一起点落了下来,令我感到惊恐不安的是,我的意识还在。当我的身体麻木到动弹不得的时候,它便已经死亡了,可我的大脑还没死,不,是我的灵魂还没死。
骤然间,我发现我好像化作一梭青烟,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观察着厉鬼对我的所作所为。
“让我自己看看,我是怎么个死法,难道这是尸煞阴体在我生命之中最后一刻,赋予我的无上乐趣?”我在脑海里面絮絮叨叨着,而那头厉鬼的丑陋面目,已经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被这么一个丑八怪击倒,心有不甘的滋味倒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它的皮毛颜色是青灰色的,浑身长满了浓郁的毛发,像是一只绿毛怪,没完没了地扒拉着我的躯体,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肋骨的上下舞动,我帮这鬼尸计了计数,足足用了十五下,总算是把我的尸体给剁成了数十块,支离破碎,脸都看不出来是我自己了。
绿毛怪把我的尸块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放置到了那口锅炉之中熬制,另一部分,则被粗鲁地塞到了冰箱之中。
因为体积过于庞大,它还就着鲜血生吃下去了一部分,“吧唧吧唧”地咀嚼着,可别提它的心里面到底有多美了。
一时之间,我为我自己的荒诞而感到无语。
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恶心的怪物凌辱折腾我的尸体,但却无动于衷,灵魂仍在,却连骂爹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的胃里又开始不停地翻涌起来,可呕吐的感觉哪怕再强烈,也不可能吐出东西来,毕竟我只剩下来一条魂魄了。
我整个人晕厥了过去,耳畔之间依旧可以隐隐约约地听见有声音在我的耳边嬉笑着,“游戏结束了,杨三海,你输了!你输了……”
“难道这一回我是真的与世长辞了么?接二连三一次次地被厉鬼纠缠着,最后惨死在老宅子之中,没有人知晓么?我真的输了么?”
一阵寒噤过后,我猛地睁开双眸,从床上弹了起来,如同诈尸了一般,脑海里面又回光返照似的,不停地重复着我的尸体被绿毛怪大卸八块的恶心画面,胃中的酸水翻腾地愈发湍急,我一个箭步从房间之中冲了出去,在卫生间之中干呕了好一阵子。
可随着我的呕吐感渐渐消散,我却骤然发现,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依然完好无缺,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疤痕都找不到一条。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梦境?还是什么?倘若真的只是一场梦,那也过于逼真了吧?逼真到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从卫生间之中出来之后,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来杯水润润嗓子,干呕了一通,什么都没吐出来,别提多难受了,就不是人该遭的罪。
正想着往厨房那边走,梦中被绿毛怪碎尸万段的场景再一次地重现了出来,让我无所适从,一时间竟迈不开步子。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楚,现在是处在现实,还是在梦境,甚至于我已经死了,这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梦境与现实堆叠在一起,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仿佛忽然回到了哪一个瞬间,被绿毛怪砍刀肩膀开膛破肚的瞬间。
我想要出门透透气,整理整理凌乱的思绪。
今天的天气看上去还挺不错,阳光明媚,散射到了老宅子之中,把整一栋古宅都照射的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正当我换好了鞋子,把手搭在了大门把手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怔住了,因为在“密室游戏”之中,这门把手是根本无法转动的,必须得在完完全全通关的情况之下,才可以打开。
犹豫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只感到右手和双腿都已经僵直发麻了,我才总算是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把门打开。
我的后背泛起来了一阵冷汗,但是我屏住呼吸,最后还是顺利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呼~”一时之间,心里面悬着的石头,猛地就沉到了深海,心态上也好了不少。
“看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杨三海啊杨三海,你现在和绿毛怪没什么两样,都是在阴间行走的孤魂野鬼罢了。”我自嘲着对自己说道。
可就在我关上门的时候,我却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吓得我差点儿没把舌头都给咬断,惊出了一身冷汗。
“妈的,在阴间都有人跟我过不去,看老子怎么整死你!”
“三海,你没事儿吧?怎么跟我这么说话,你现在是要出门?看上去你脸色不太好呀……惨白惨白的,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你看看你,怎么短裤搭配羽绒服啊,真是够搞怪的。”
这声音听上去竟是如此熟悉,猛地回过头来一看,居然是久未谋面的王琛!
“不是吧王琛,你该不会也……也挂了?”我一脸惊讶地盯着王琛说道。
谁知道王琛听罢二话不说,便把手背抵在了我的额头上,最上面嘀嘀咕咕道:“你该不会是发烧生病了吧?是的话,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病,有病得治!”
听到王琛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傻眼了,难道我真的没有死?昨儿个发生的一切,那死亡游戏,只是一场扑朔迷离的梦?
“王琛,赶紧捏我一把,快!捏哪儿都可以!”
“惨了,看来真病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走!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别别别,我真没事,没睡醒罢了,你刚刚跟我说什么?脸色不好?你知道的,我本职工作程序员嘛,整天对着代码,对着电脑,电脑手鼠标手的,天天宅在家里,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偶尔就出来透透气。”
王琛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刚想着跟我说点儿什么,裤兜里的手机忽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看了看屏幕的来电显示,他便着急忙慌地背过身去,神神秘秘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声音压的很低,脸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看样子,是又碰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原本我是想着等他打完电话,就跟他挥手告别,接着在老宅子外头的青草地上转悠转悠,晒晒太阳,吸收吸收紫外线什么的,谁知道这老哥电话刚一挂,便皱着眉头神色严肃地对我请求道:“杨子,这边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要麻烦你,你看可以不?”
天空飘来五个字:我去你丫的。
可是这么多年的交情,总不能一句不行就推之门外,而且,在老友面前,我又恰恰是一个不善言辞不懂得拒绝的人,这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呢?
看看王琛那凹陷着的挂着两个大眼袋的渴望巴巴地眼神,我只好咽了咽口水,对他说了一声:“那好吧,具体是什么事请呢?”
没成想王琛见我答应的干脆,也不管我身上奇葩的装束了,半推半就地把我送到了他的那部年代久远的“老爷车”里面,嘴巴上说着:“成,你答应了就成,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