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乘军兵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蓟城。
此时的燕国上下已经惶恐不安。
百万大军即刻包围蓟城,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燕王宫内,气氛更是压抑得可怕。
从早上到此时,燕王已经是第五次召集诸臣前来。
“众卿可有应对之道?”燕王脸带憔悴之色。
实是燕国前所未有之危机,匈奴王亲自领百万大军攻打,如何抵挡?
礼部尚书蒋悝见众臣无言以对,当先站出来道:“大王,此虽兵祸,亦非兵祸矣!”
“以臣看来,实是我国对天子不敬,以至天降大祸,以臣之见,当要更敬天子才是。”
众臣眼里泛光。
没错,虽然这个蒋悝向来只说正确的废话,如今这一句总算是有些作用。
当下,又有大臣站出来,“大王,此言甚是啊!若非天子天师,燕国无以自保。”
“正是如此,非天子亲自领兵来救才好。”
“天子仁德,更天将无数,接连大败匈奴蛮夷。若有天子出手,必能一举而得之。”
“说不定一战擒了匈奴王都未可知啊!”
就是就是!
诸臣越说越兴奋,似乎已经看到姬延亲率大军前来,大手一挥,就将匈奴百万雄兵一起歼灭。
不得不说,这些燕国朝臣的心态还是不错的。
这其中,也仅只有数人脸色不对而已。
比如燕王和鞠武。
后者不得不站起来,“大王,天子姬延为匈奴刺客所伤,正缓缓向后退兵。”
什么?
众臣又惊又怒。
蒋悝更是站出来指责道:“丞相大人,为何如此大事我等竟是不知?”
诸臣皆是纷纷不满。
若天子出了大事,谁为救助燕国?
鞠武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诸公且听老夫仔细道来。天子遇刺之事才不过数日,且后果不明。为免蓟城军心动摇,老夫才没有公诸于众。”
很明显,这是要替燕王背锅了。
这些事情鞠武必是与燕王商议过。
蒋悝情急道:“天子到底受伤如何?”
鞠武道:“虽说大周朝已经来信,说是天子并无大碍。只是大周军既退,看来情形不容乐观。”
诸臣心头猛的一沉。
“既是天师退回,我军何以守之?何以胜之?”
“早知如此,该把乐乘等军都撤回蓟城才是。”
“还说乐乘,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竟然连番被匈奴破去长城防线,连他自己也差点被掳去。”
“可不是嘛!就是乐乘军回来,也只是一堆残卒而已。”
朝堂之上,诸臣一个个叹息不已。
眼下,蓟城之内的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万,算是可观了。
然而这其中,仅只有四五万人是燕国的正规军队,还是二线守城军,其余大部都是从城中强征而来的流民。
如此短促的时间之内,如何能救蓟城?
可以说朝中诸臣之人,无一人看好眼下的形势。
长城军团虽是还在挣扎,但在这些大臣眼里已经算是覆没。
鞠武暗自苦笑。
说了一大圈,此次朝会仍是没有一个可靠的法子。
就在此时,蒋悝站出来道:“大王,臣蒋悝要弹劾大将乐毅。”
燕王一怔,怎么又扯到乐毅身上?
只有鞠武心头一动。
蒋悝又道:“大王!先前大周军的霸王项羽,欲与乐毅军内外夹击,共同击破右大都尉军。只是乐毅拥兵自重,畏敌不出,以至霸王军与右大都尉血战一场,因是损失过重,不得不退走铁头关。”
“大王试想,若是我军与霸王军联手破去右大都尉军,就算左贤王仍要攻来,大王可战可走,何至于坐守困城?”
此话一出,众臣顿时炸了锅一般。
有朝臣跺足道:“竖子不足以成事!以霸王之勇,再加我军全力出击,区区右大都尉何足道哉?”
还有朝臣痛哭涕零,“乐毅误国啊!到了此时,如何还能保全实力?现在可好,大周军既是受到重挫,又有天子遇刺,哪一路天兵再来挽救燕国?”
这一下,众臣纷纷开始自己的表演,或是伏地而泣,或是破口大骂。
不说别的,只要把右大都尉的大军冲散,让他们这些忠臣先把燕王护送出去也可以啊!
现在怎么办?大家抱团死在蓟城之内?
燕王的脸色快速阴冷。
鞠武更是心头狂震。
乐毅出事被参,他鞠武当然是第一责任人。
虽然请乐毅出山仍是姬丹力主,但毫无疑问这笔帐会算到他的头上。
当下,鞠武不得不站出来道:“大王,乐毅虽是拒不出兵,实是我军皆是新丁,且是步卒,若一击不中,诸军必被匈奴聚歼之,无路可逃。大王,虽然乐毅军自动出击是有成功得手的机会,然而乐毅军最首要的任务还是保住蓟城,保住大王啊!”
不得不说,能胜过文官那张嘴的,只有另一个文官。
鞠武这些话听在燕王耳里,马上脸色缓和了许多。
只要臣子还在意他这个大王的性命和威望,别的事情其实都是好说的。
蒋悝却是不满,“大王,如今匈奴左贤王来袭,乐毅又该如何?”
鞠武也针锋相对道:“大王,臣以为,乐毅守城有功,当先犒赏三军,以激励士气。”
蒋悝越发不满,“乐毅耽误战机,何功之有?”
鞠武也道:“大王,乐毅守城七日,右大都尉不能寸进,已经是战绩不小。何况蓟城军民心意动摇,于我大军不利也。且再说若把左贤王领兵来袭之事算在乐毅军头上,更属荒唐!”
朝臣之中,众臣也开始纷纷进言。
不过站在鞠武这边的稍有优势。
倒是不是说鞠武的话就真有道理了,而是那些朝臣早就注意到燕王的脸色变化。
兵部尚书薛言站出来道:“诸位,如今之计,还是先商议如何令左贤王退兵才好。”
说到这事,众臣皆是纷纷摇头。
蒋悝更叹道:“燕国先前已经向天子供奉了六座城池,且天子自身堪忧,如何来救?”
又有其他朝臣对秦赵等国抱怨连连。
午前,诸臣就商议过,须放出一切条件,让秦赵等国出兵才好,哪怕再割让些城池都是可以的。
而且诸国使者却都是口惠而不实至,谈到对燕王的支持,精神上都是充分的。
可要派兵,这事须要从长计议,不可乱来。
气得那些去当说客的燕国大臣口鼻生烟。
合着你们来救燕国就是乱来?还要从长计议?左贤王的全部大军最迟明晚就会到来!
然而那些使者个个都是人精,哪怕被人唾沫星子溅到脸上,也都由它去而已。
至于救兵嘛!那就只有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