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颜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殊荣?皇上,你莫不是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吧?”
闻言,慕清弦的瞳孔几乎是微不可闻地瑟缩了一下。
云惜颜却是注意到了,顿时,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毁不掉就要得到,即便这个人很有可能会让您讨厌到顿顿食不下饭,——啧。”
慕清弦的脸色变了变,云惜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轻笑了一下,“皇后这个位置确实是天大的殊荣啊,正如您所言,有些人即便是穷极了一生都得不到。”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慕清弦一眼,心里想说的是——不知皇上您还记得当年那个大明湖畔的曲诉离么?
当然这句话她没有真的说出口,但慕清弦也不笨,自然从她那别有所指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
云惜颜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忽然走近一步,几乎是贴着慕清弦,仰着头看他,之差一点二人的鼻尖便会撞到一起。
不知是心虚还是如何,慕清弦抿了抿唇,眉头皱得跟深了一些。
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无死角得看清云惜颜这张脸,从前他从未仔细看过的一张脸。
就如他从未注意过,云惜颜真的很美,甚至比起曲诉离也分毫不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是黑夜里的烨烨星光,清澈明亮地晃人眼睛。
没由来地,心神忽然一动。
甚至看着她的那张脸,一瞬间都有些出神。
云惜颜双眸对上他那略有些呆滞的瞳孔,明明脸上看上去气势很足,却不知为何,声音轻飘飘的,清风一般舒爽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嘲。
“皇后这个位置是殊荣,但也并非所有人都稀罕这个位置。”
说着,声音一顿,放下踮起到脚尖,不再仰头看他,目光转而越过里他,平视前方,落在了高堂之上龙椅的位置,然后是旁边——凤椅的位置。
张了张口,云惜颜又继续说道:“更何况,这个位置貌似是皇上您强行塞给我的吧?”
那表情,像是在笑,又好像没有笑。
从片刻失神中回过神来,再看云惜颜时,只觉得那张绝美的脸上除了嘲笑,便再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一时之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怒火,“不稀罕?那你稀罕谁,君言渊?”
几乎是哈不掩饰的怒意扑面而来。
云惜颜嘴角的弧度忽然放大,笑焉如花地转过头对着他,“是啊,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非要问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她眼睛笑弯成了道月牙,顿了顿,继续说道:“还发这么大的火气?”
说着,又是一顿,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得\‘噢\’了一声,“难道是皇上您突然发现小女子貌美如花,然后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了?”
尾音微微上扬,语气轻佻地任谁都能感觉得到有多么地大逆不道。
就连李公公都不自觉地想要为她捏一把汗,可偏偏她这个当事人依旧笑地眉眼弯弯,仿佛自己方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的稀疏平常。
倒也不是她心大,只是她心知这次来,慕清弦就不会那么轻易放她回去。
横竖都是一死,就当作是死前任性一把,大逆不道一回?
“大胆!”慕清弦大喝一声,也不知这句话究竟又触碰到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几乎是怒不可竭的冲着云惜颜吼道。
云惜颜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如常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声怒吼而被吓得后退两步甚至跌坐在地上。
云惜颜美,笑起来更是美,可这笑落在慕清弦眼里除了刺眼再无其他。
越看越是生气。
“来人!”他忽然又是一声喝,只不过这次不是对着云惜颜。
很快,下面便上来两名侍卫。
对着笑地灿烂的云惜颜一声冷笑,而后朝着侍说道:“将她给朕打入天牢!”
打入天牢?
镇定如云惜颜,即便是她,在听到这四个字时神色也是变了变。
她决定先发制人,“皇上,无缘无故就将我打入天牢怕是不合适吧?”
“无缘无故?”慕清弦似笑非笑道,“光凭你放才以上犯下,公然忤逆朕,哪一样罪名不足以将你打入天牢?”
云惜颜噎了一下,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尽管她觉得这不是慕清弦将她打入天牢的真正理由。
果不其然,只见慕清弦走到案前拟起了圣旨。
云惜颜一时好奇,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上前看一眼,奈何侍卫押地太紧,她挣脱不开。
这时,那坐到案前,提笔刚在明黄色的圣旨上落了两笔的慕清弦,抬头瞥了她这边一眼,然后开口道:“放开她,既然她想看,便让她看个够。不是要理由么?就让你死的明白些。”
闻言,侍卫立刻松开了云惜颜,云惜颜撇撇嘴,走上前去,伸长了脑袋往那道决策她生死的圣旨上看去,然,她这个当事人面上不仅没有半点大难临头的表情,反而还卯长了脖子,一字一句地将那圣旨的内容给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圣旨的内容简言意骇地说了一下将她打入天牢的原因。
头顶上,耳边,少女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颈间,有些热,还有些痒。
慕清弦写字的动作一顿。
耳边那念念叨叨的声音持续想着。
只听身后的少女忽然咦了一声,“我是假的云惜颜?”
她忽然走到案前面对慕清弦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瞪大眼睛看着她:“皇上,无凭无据的事可不能乱讲啊。”
撒娇的语气,偏偏还眨了眨眼睛,慕清弦恍惚了一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明知道这都是她装的。
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慕清弦在圣旨上落下了最后一笔 ,同样看着她说道:“无凭无据?如今但凡是个京城人都知道你云惜颜不但性情大变,还从草包变成了无所不能的才女。”
“那又如何?从前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见过我的人都甚少,又有谁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草包?”
这些外人确实不知道,但对于慕清弦却是再清楚不过。
连曲诉离都是他的内线,国师府中还有什么是他想知,但却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