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惜颜试图辩解，借着曲诉离试图激起慕清弦的心虚：“若不是有人在背后以讹传讹，关于我的留言会演变到今日这个地步？”
慕清弦从案台前站起来，朝那两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可以再次把云惜颜押起来了。
云惜颜双手被两名侍卫分别扣着背到身后，整个人也从坐垫上起来。
慕清弦微微低头，垂着眼睑看她，“这重要吗？”语气很轻，“左右证据也不是这个。”
云惜颜愣一下。
似乎是怕云惜颜还不死心似的，慕清弦顺便好心地将这个所谓的证据告诉了她。
“看看你的右手腕，真正的云惜颜是没有胎记的。”
云惜颜开始盯着自己的手腕，不知在想什么，就是出神，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她整个人被那两名侍卫扔进天牢中，整个人才被腚部传来的痛意镇醒。
倒吸了口凉气后，捂着屁股环顾四周，关押她的牢门已经被狱卒锁上了。
和战王府监牢的味道如出一辙，耳边除了狱友们的哀嚎就是老鼠吱吱的声音，环境可恶劣多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她插翅难飞。
自知逃跑无望倒不如省点力气。
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她将自己的右手腕抬起来。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她的手腕上，亮了一些，也只是亮了一些。
那原本随她来这异世的手镯已然消失不见，原来戴着它的位置多了一道花纹。
云惜颜认得，这便是那只手镯上的花纹。也就说，这只手环已经变成了印记烙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她发现自己不论如何都打不开她的随身空间了。
抬眼看了一眼月亮，忽然心生出几分惆怅。
虽然是穿越，来到这异世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这个世界轻功，甚至连功夫都只是个半吊子，勉强能防身而已。
她是一名很普通的军医，最多也就是比他人天赋高了一些。然放在这个时代却是一无是处，除了治病救人以外——
譬如她现在，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三日后就要当众问斩了，理由是欺君。
原以为自己就算犯了天大的事，左右她有空间，躲进去，什么火都烧不到她身上来。可如今……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就像她从前觉得事情再糟最多也就是一死，那是有恃无恐时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有真正到这个时刻才能清楚的感受到……怎么说呢，像是被死亡支配的恐惧？
冒出这个想法后，云惜颜有些自嘲地笑出了声，月光一寸一寸地照在她的脸上，还真有点凄凉的感觉。
正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云惜颜下意识转头朝声源方向看去。
此时她是坐着的，移过眼最多只能看见门口那人的脚。
目光在慢慢往上移，狱卒的打扮，只是这身形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脑海中忽然晃过了某个人的脸，面上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喜色。只是在真正抬眼瞥过门口狱卒的脸时，面部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云十八将手中提起的饭盒放到云惜颜身边，蹲下，打开。
云惜颜摇了摇头，却是垂下了眼睑敛去了面上的神色。
她转头看向地上摆了一地的食物，都是她爱吃的，而后又看向将这些东西带来的男人。
依旧一身白衣飘飘，出尘地宛若谪仙。
明明是她娘培养出来的人，却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与其它面首不同的气质。
说不清，道不明，有些像慕清弦，有些像君言渊，更多的还是像他自己，与生俱来。
云十八摆好带来的菜肴后，将筷子塞进了她的手上，轻笑了一声说道，“否认也没用，表情都写在脸上呢，看到是我不是战王，很失望？”
那双对着她的眸子，此时仿佛能洞察一切一般，紧紧盯着她，丝毫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痕迹。
云惜颜怔了一下，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的放大了一瞬，只是一瞬，也被云十八收尽眼底。
她顿时明白了，当日在水云楼时云十八恍然之间的表情根本不是她的错觉。
就像是现在一样，只有一个人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那便是君言渊。
云十八就看着她面上划过的错愕，慌乱，接踵而来。
苦笑了一下，敛去了面上的神色，对着她朝地上的那些菜肴抬了抬下颚，“吃吧，再放会要凉了。”
此时云惜颜已经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机械似的麻木地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自己嘴里。
狼吞虎咽着，吃了一阵，才逐渐平复下惊吓过度的心情。
见云十八没有说话，一如往常地先开口打破平静。
语气再不过平常，“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天牢，不同寻常地方，守卫及其森严。
熬了这么久，她是真的饿了，吃起来也不顾形象，甚至说话的时候也没抬头去看云十八的神色。
一句话问出口那边还没有回应，云惜颜正要抬头去看他，只是动作进行到一半，耳边传来他答非所问的声音。
轻如羽毛，轻的让人甚至都无法听清。
但云惜颜还是听见了。
“我哪里不如他？”
话音未落，云惜颜拿筷子的那只手猛地一顿。
心中忽然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甚至是惊涛骇浪。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好久也没有说话，整个人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停顿在那。
“算了”隔了许久，这一声才将她拉回神。
“你吃吧。”云十八说道。
手上的动作看上去自然且从善如流地继续进行着。
不断起伏的情绪好像终于平静下来了一些。
嘴里嚼着菜肴，然后咽下，食之无味般。
半晌，她才开口说道：“你哪里都不比他差。”
她抬头看向云十八，眸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明亮些，表情郑重地像是在阐述一件大事。
这话不假，仔细想来，云十八确实没有哪里不如君言渊，甚至说是旗鼓相当也不过。
若是较真起来，只能说这二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共同拥有的是同样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