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十八片刻地怔愣,往常那清明如镜的眼底忽然就染上了一层薄雾。
云惜颜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不是念着他的好,而是能接受他的所有不好。他是世人眼中的战神王爷,权利,地位,钱财,甚至样貌,所有男人毕生所期望的东西他都有,倘若他抛去这些外在的东西,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我喜欢的只是他,而非他身上的任何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正如你,有着跟他一样的权利,地位,外貌,但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在享受他的好的同时,也在接受他的不好,他脾气不好,人也龟毛,桃花还多的能给整座王府铺地毯。”
在说到这些时,云十八甚至注意到了连云惜颜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情不自禁扬起的唇角。
云十八抿着唇,俊逸不凡地面上仿佛多了一层霜雪,霜雪中又带着一丝阳光。有些费解。云惜颜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表情,但大抵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我脾气好,人也不龟毛,甚至连桃花都没有……”云十八几近偏执地说道。
云惜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了什么胃口,放下筷子,重新将一地的东西收拾好装进饭盒,“我知道我如此说或许有些伤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他不好的地方再多,我也还是喜欢他,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在她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一些,虽然有些残忍,但总会有痊愈的时候,总比明明不喜欢人家,还要意味不明地叼着人家,要来的好吧?
“嗯。”云十八轻轻吐出一个字,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此刻他是何种表情。
云惜颜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明白就好。
临走前,云十八让她别担心,他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云惜颜想问他要怎么救,张了张口还能没能把话说出来。
这是阶级森严的大祁国,君无戏言,一道圣旨出,基本就没有了任何回转的余地。
即便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云十八的身份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有点不甘心,还有很多未完成的遗憾。
君言渊在得知云惜颜被打入天牢三日后处斩的消息后,几乎是杀进宫里的,浑身煞气,众人避之不及。
天牢前,被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的慕清弦拦下。
几招后,慕清弦不敌,君言渊一掌击来,慕清弦连连退后,被李公公及时扶住,稳住身形,却依旧一口血吐了出来。
“君言渊!你难道为了个女人要弑君不成!”慕清弦扶住胸口,有些艰难,但气势不减。
君言渊冷笑,“弑君?本王没有谋朝篡位你就该烧高香了。”
第一次,如此明晃晃地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
任凭他从前再嚣张,再目中无人,也不会如此。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可那又如何?
慕清弦嘴角扯出一丝轻嘲。
“你别忘了云惜颜如今在朕手上。”这是威胁,亦是警告。
只是这话出时,君言渊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地速度,越过他,试图杀进天牢。
“天牢内都是朕的人,不如你我二人打个赌,就赌是战王的速度快些,还是朕的人速度快些,赌注……就是云惜颜的命,如何?”
君言渊身形顿住了,面部紧绷着的线条预示着他想将说话那人千刀万剐的心情。
他不能拿云惜颜冒险。
许久,才装过身,如同六月飞雪一般,生平第一次,他妥协了。
“你想如何?”
慕清弦抹去唇角残留的血,“交出兵权,放弃战王府,从此消失在祁国地界之内。”
男人几乎想都不曾想,直接应了下来,“好。”
慕清弦眼底露出一丝嘲弄之色,“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素来任何事都不为所动顿战王殿下就连本王凭什么相信你这句话都不问了。”
君言渊讥讽之意更甚,“除了相信你,还有别的方法?”
“你倒是难得的识相。”
“不识相不行,毕竟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威胁本王这种事也只有你慕清弦干的出来。”
“你——!”
话语一顿,转身大袖一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大笑一声,“也是,如今战王殿下除了能跟朕逞一时口舌之快似乎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君言渊扭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若是本王发现她少了一根毫毛,你便等着给慕家皇室上下十八代收骨灰吧。”
说完,转身离开。
战王府。
“十七,回叶家。”
此次入宫,十七不曾跟着,一时被主子刚回来就扔下这么句话弄的一头雾水。
“主子?是不是惜颜小姐出事了?”
君言渊没回答他,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转头便出了府。
十七见自家主子如此急切的模样也意识到是惜颜小姐情况不妙。
只是他怎么有一种主子这次回去便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东西不用收拾,叶家什么没有。
只是二人刚到门口,迎面便撞上了刚回来的灵溪公主。
“王爷,您去哪?”灵溪公主急切的问。
君言渊此去不再回来,便意味着要放弃这里的身份,如此,根本不需要跟灵溪公主再客气——虽然他也不曾和灵溪公主客气过。
十七刚想要将她哄走,却听主子意外地开口了:“本王去哪,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说着,君言渊上下扫了一眼,她刚赶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宫服。
灵溪公主捏紧手帕,紧咬了一下下唇,“王爷,妾身想要跟你一起走。”
君言渊面无表情,对着这个答案几乎毫不意外,反倒是十七,诧异地张大了嘴。
主子那般对灵溪公主她都还心心念念着主子,也算是真爱了吧?
灵溪公主见君言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接着说下文。
灵溪公主抿了抿唇,说道:“妾身既然嫁了您便是您的人了,出嫁从夫,您去哪,妾身便去哪。”
此番话,就差没潸然泪下了。
君言渊依旧没说话,灵溪公主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