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向面前的二人,想开口说些什么,口中依然是那几个单调呜呜的音节。
顿了一顿,想到为何自己口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顿时明白过来。
她的舌头没了。
一定是云惜颜这个贱人干的!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在心中给此事下了定论。
一瞬间看向云惜颜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起来,配合她那张本就苍白地可怖还混着血水的脸显得尤为骇人。
君言渊微微眯起眸子看向曲诉离那张脸,目光在她的脸部轮廓上描摹了一圈之后,在那凹陷下去的颚骨上停了下来。
随后抬起手,伸向她的面庞,轻抚了两下。
云惜颜被他这动作吸引了视线,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手上,然后盯着他的脸,正想拍下他那只不老实在别的女人脸上乱摸的大手,就见男人的手指动了动。
紧接着在那几乎看不见有任何破绽的地方撕下了一层薄到将近透明的面皮,一手撑开,伸到云惜颜的眼前。
云惜颜心里一惊,在看了一眼君言渊手上的面皮之后,转向曲诉离的那张脸。
不再是宁湘的脸,而是真真正正的曲诉离。
若不是君言渊,如此一张透明几乎到无痕的人皮面具她真的察觉不出。
如此一来,一切便解释地通了。
她原本怀疑宁湘是曲诉离,却又无法解释二人的样貌。
她是北漠的公主和南璃人所生下的女儿。北漠人五官本就比较中原人立体一些,加之南璃血脉更加深邃的五官,曲诉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长成宁湘那副清秀地不能再清秀的样子。
此时的曲诉离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君言渊从自己脸上揭下来的那层东西,目光有些茫然。
君言渊看了一眼曲诉离后转头看向云惜颜,显然在等她解释。
绕是他至今为止也从未见过这种现象。
云惜颜扫了曲诉离一眼朝男人淡淡道:“正如你所见,她有两种人格,一种人格为曲诉离,一种人格即为宁湘。在她是宁湘时会暂时忘记自己曲诉离的身份,反之亦然。通常情况下人在经受刺激时才会突然转变为另一种性格。比如曲诉离。虽说宫里那位对外宣布了曲诉离但实际上却没有杀了她,想来应该是念及旧情将她流放了。而被流放的曲诉离一下子从神坛跌落至谷底,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受了刺激,在潜意识里就认为自己是真的死了,而她本身又存在这种心理疾病,受了刺激转变人格,便又变回了宁湘。至于她之前是如何转化人格的,道理也差不多,具体的情况只有她本人才知道。”
说罢,她忽然朝君言渊笑了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猜出宁湘的真实身份的?”
君言渊牵了牵嘴角,顺着云惜颜话接问:“说说,那你是如何猜出的?”
云惜颜嘻嘻一笑,“我忽然想到宫里那位宣布曲诉离新型的时间和宁湘回来的时间一致,你毒发那是又听十七说过一些关于宁湘的事,她经常在外采药,有时候甚至一年都不一定回府一次。那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了,采什么药需要用到她一年的时间?就是天山雪莲也不用那么久吧?后来我去了南璃,问了我舅舅关于曲诉离的事。我从前只知道她是我表妹,娘家舅舅的女儿,却不知我娘亲的娘家具体到底是哪,知道了娘亲的真实身份后,同时也知晓了我舅舅一共只有六个儿子,除了我,我这一辈里面就没出过一个女儿……”
“你很得意?”君言渊忽然打断道。
云惜颜有些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你关注的重点不对吧?……还有我哪里得意了?”
“脸上写着。”君言渊面无表情道,“幸好我早些把你带回来了。”
他这句话明显没说完。
“你这是何意?”说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急着带我回祁国呢,跟生怕后面有鬼追似得,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话音落,见男人没有说话,显然是一副默认的表情,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你有病吧?乱吃什么飞醋,还说我醋味大呢,分明就是你……若是我去卖醋,你就是那酿醋的,酿出来的醋绝对又酸又醇!那可是我表哥!是血亲懂吗?血气!”
看着云惜颜气呼呼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跟自己强调着,君言渊忍不住低笑一声。
云惜颜又瞪了他一眼,顺带还踩了他一脚,男人这才收住笑,可唇边却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云惜颜不想理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那是我问了舅舅关于曲诉离的身份,他说那是他在街边捡的,看着怪可怜的便打从襁褓开始便带在身边养。姑且也算是表妹吧,后来是她自己主动请缨要来祁国陪我的。我舅舅觉得这挺好的,我身边多个人也好有个伴儿,便同意了她的请求。没想到啊——”
说罢,她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转向曲诉离。
此时的曲诉离可以说是满脸惊恐了。她虽然没了舌头,但不代表她耳朵也聋了。云惜颜说的这番话自然也听在了她的耳朵里。
除了惊恐还有些难以置信。云惜颜说她其实是两个人?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是两个人?
还有,既然她听到这番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没死?可既然没死,那又为何她会落到云惜颜和战王的手上?
一时间,心乱如麻,记忆也开始错杂混乱起来,头痛欲裂。
君言渊淡笑着看云惜颜,“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跟本王强调你有人护着吗?”
听言,云惜颜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毛,而后义正言辞道:“这是在告诉你以后不能欺负我。”
君言渊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地在她的鼻尖上捏了捏,口中吐出一句,“真是白疼你了,本王何时有欺负过你?”
云惜颜一把拍掉男人捏在自己鼻子上的大手,“你看,你还说没有欺负我?”
君言渊一阵失笑,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似宠溺般的无可奈何。
云惜颜口中嘟哝了一句:“你听完我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