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若雨彻底疯魔了，她操着尖锐的嗓音喊道：“还要三年？为什么还要等三年！你这窝囊废，废物吃白食的废物！居然一篇文章都写不出来！将笔墨纸砚四书五经搬来，我盯着你习文读书！”
秦然哭泣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非常的委屈。
秦素素一点儿都不想管秦然，可脚上却不听话的踹开了门，朝尚若雨呵斥道：“吃白食的废物，你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骂他？是谁逼得他背叛李敏，是谁让他重新回到老先生手下？是谁害的他现在彻底在王都学子面前抬不起头？是你，全都是你！”
“当年我们家蒙难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凭什么要求他来实现你的荣华富贵？你到底是为了让秦然成才，还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将秦然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驱使的牲口马牛？”
秦素素走进房间里，看见有什么就砸烂什么，终日压在身上的担子让秦素素有些喘不过气，如今正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头发乱了，眼睛红了，喘着粗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秦家因为你而衰败了，我娘被你这个祸害连累死了，奶奶被你害的身体不好，寿命大减，茹儿姐姐也被你逼得和秦家老死不相往来，大伯被你害的有家不能回。”
“你现在满意了？你满意了？如今你还要将唯一向着你的秦然也给逼走逼疯吗？你这么喜欢皇宫怎么不死在公里？啊？你他娘的就应该死了才对！去死啊！你去死啊！”
跪在一片狼藉中的秦然已经被妹妹这样吓傻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秦素素。
张口，瞠目结舌，秦然眼眶中逐渐泛起了泪光。
他不是不能感受到表姨的偏执表姨的疯狂，也不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力不从心，他只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表姨受苦罢了。
满怀希冀，秦然试探着喊了一声：“妹妹。”
秦然是多么希望，秦素素能留下来陪陪自己啊，但是秦素素将心中的怒气怨气发泄了之后，居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狠话：“你若是在不开窍，迟早死在尚若雨的手上！”
这似乎是一句诅咒，又好像不是，却听得秦然无端心口发颤，冷彻骨髓。
——
刘府原本门可罗雀，如今不过半天时间，便门庭若市。
慈云寺文会结束之后，刘安全邀请自己的门下弟子们入府交流读书心得，偌大一个宅院，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还有不少好事者爬墙头看热闹。
刘安全被学子们围坐在中间，侃侃而谈，一举一动便带着名士风流，让人心向往之。
刘圆圆和娘方氏坐在屋子里，隔着门脸朝外看去。
“这便是你再文会上写下的文章，你爹没让流出去，只带回来嘱咐我赶快烧了，你作为女子，哪儿能干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呢？和男人争锋什么？往后不得了的。”
方氏从袖子里将刘圆圆写的文章掏出来，训斥刘圆圆道。
“然别家贵女人皆写了文章，我怎么不能写？难不成我比她们还不如？”刘圆圆满脸委屈。
“恰恰相反，你就是比她们高贵许多，所以才绝对不能写，绝不能跟寻常女子为伍！女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得安分守己，在家相夫教子，凡是以爹娘最大，丈夫最大，自己得存在感要降到最低，切不可在人前招摇，不然就轻贱了，你看那江茹。”
说道江茹，方氏极为看不起的瘪瘪嘴，轻蔑的说道：“坊间少不了江茹的传闻，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好不热闹，结果呢？还不是连个夫婿都找不到？她那样的出身，配秦岚就算顶不错了，你真以为是江茹看不上秦家？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不安分，迟早要被嫌弃！”
“按说，人家尚若雨死而复生，她就应该大大方方的退出，让人家重修旧好，然后再不计前嫌，做秦家的小，帮着尚若雨操持里里外外才是正道，可你瞧瞧，现在可好，她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尚若雨生病，秦夫人生病，还有郑氏的三个孩子孤苦伶仃的，这都是江茹造孽造下的！”
刘圆圆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对方氏的说法非常抵触，她开口问道：“娘，若是您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您会怎么做呢？”
“我当然会主动提出，让尚若雨做嫡妻，我做妾，然后再伺候好一家老小，安分守己。毕竟那是夫君的爱人，无论是死是活都该敬着，当然，咱们刘家的闺女自然是不可能给别人做小妾的。”
方氏抚摸着刘圆圆的脑袋说道：“如今你年龄也大了，应该谈婚论嫁了，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手稿，上面记载了女人应当做的事情，你好好学学，何谓妻子，何谓母亲何谓女人。”
方氏将桌上的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平平整整泛黄的纸业。
刘圆圆郑重的一页页看着，越看眼神越亮。
女德，女戒？
这太好了，真好啊！
刘圆圆心中立刻便有了一种冲动，立刻将奶奶留下的这些珍贵的文字，总结成系统的书籍。
江茹不是说德重于才吗？男子有男德，女子也应当有女德，若按照江茹的言行来看，江茹哪儿能配得上“唯有德馨”这四个字？
读了一段，刘圆圆如获至宝，孜孜不倦。
方氏见刘圆圆这样，非常欣慰，打开小匣子，将刘安全的学生们送过来的财务都锁着，而后看了看窗外，再笑嘻嘻的低声对刘圆圆说道：“这回咱们家算是发财了。”
“你爹的这些门生，过来拜会，还带了不少好东西来，金银财宝自是不必说，难得的还有古董字画，往后咱家算是彻底翻身了，再也不用你抄书卖字过活了 。”
而后方氏又神秘一笑，凑在刘圆圆的耳边缓缓开口了。
“听说郎中令大人还举荐你爹做本次恩科的主考官，若是主考官皇上没聘上，还能再挂个名做副职，只要能阅卷，便能变成正儿八经的清流，往后日子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