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好好看看!”老先生大声勒令道。
学生立刻将文章单手递给江茹,还非常鄙视的上下打量了江茹。
等江茹接过文章之后,又有一身材高大的人从内院走了出来。
这人碧蓝色的瞳孔,周雄霸之气,怎么看怎么像微服私访的皇上,然而没有人敢凑上来跟皇上接话,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男人在中院中随便找了个蒲团车过来,挨着江茹坐下,而后凑过去跟江茹一同看文章,做派非常的自然。
瞬间,场内安静一片,倒是玄理大师开口了。
“时间到了,大家可以围绕经史子集写文章,不才我等,愿意跟诸位共同讨论学问。”
这便是模拟考试了,科举前最盛大的模拟考试。
不光能提前知道他人是什么水平,还能得到名家的指点,受益无穷,学子们当然欣喜若狂,纷纷提笔埋头写文章。
这气氛,带动的贵女们也来了兴致,管僧人们要了纸笔之后,当场跃跃欲试。
刘圆圆成竹在胸,已然构思好了文章,下笔如有神。
穆天尧小声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这老先生的确有才,只可惜了。”
“若是不喝酒,这人的脑子的确够用,能混到这个名声,年轻的时候还是下了苦功夫的。”江茹将稿子递回去,而后侧脸对穆天尧轻声笑道:“你且等着吧,一会儿请你看好戏。”
这狡黠的模样,穆天尧真是爱惨了,他恨不得将江茹搂在怀中,碍于这么多人在,只能叹了口气说道:“茹儿气性大,气得快消的快,如今是不恼我了吧?”
不等江茹说话,穆天尧便回到了自家蒲团上,眼看着场中不少小厮忙忙碌碌,将瓜果茶点和酒水摆放在名家的几案上,而后守在一旁,听候差遣。
因皇上就在这里,大家不敢放肆,不敢懈怠,等学子们写好了文章,少不了要从其中选出来出彩的当成范文做评判,其中又以老先生和刘安全这样迫于出头的人最为急迫。
他们两人将功名利禄看的非常重,都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老先生之前已经写了一篇文章,这文章现在还在皇上的手中,心中得意的同时,还想着是不是趁此机会,再写一篇更加精彩的出来。
然而,老先生写文章,文思全靠饮酒,此时此刻灵气已然用完,想再找也没办法了,心中便逐渐焦躁了起来。
他想饮酒获得文思,却害怕喝多了出丑,于是陷入纠结。
忽然,他闻见几案前散发出的阵阵果香……
好啊!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这竟然是果酒!
平日里他便千杯不倒,如今这低度果酒喝多少也不会醉了。
这么想来,老先生彻底放松警惕,将壶中酒倒出一杯,仔细观察,散发着淡淡的绿色,果香味更浓。
好啊,真是青梅酒!
抿一口,青梅香气直冲大脑,此乃女子最爱,喝多少都没问题。
老先生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然以酒当水喝了三四杯,边喝边酝酿文章。
然而,这酒后劲儿上的慢,刚开始的时候,老先生只是觉得自己小腹发热。
等不过片刻,他便浑身热乎乎的,仿佛要灵魂出窍,身在云端,踩在云上,和仙女们痛饮,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的放浪形骸。
他随便朝着身边一抓,抓到了一个“穿着暴露的青楼女子”,一边摇头晃脑的抚摸着这女子的小手,一边哼哼唧唧唱着“一摸摸发梢,二摸摸小手,三摸摸大奶……”
冷不丁的从头摸到脚,再朝着这羞死人的地方手做龙爪状。
被他抱在怀中的是个“小厮”,混乱中,将身边的刘安全推过去做替代品。
刘安全一下被老先生抱了满怀,又亲又抱的缠着没办法。
这小厮飞快的将桌上的酒壶藏在袖子中,又换了另外一壶放在桌子下,佯装打翻。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老先生和刘安全吸引走了,没人会关注一个不起眼的下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下人立刻逃遁,悄然消失。
这边老先生丑态百出,抱着刘安全姿态熟稔,一看便是欢场老手,浑身上下处处透着猥琐。
刘安全在众人的帮忙下,好不容易从老先生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只听见老先生嘴巴里又换了一首曲子,边哼唧还边让老鸨帮他找几个漂亮的姑娘一起上。
这显然是将慈云寺的东苑当成了妓院了!
全场一片死寂,之后震惊。
老先生之前一直在人前德高望重,苦心经营多年的声望毁于一旦。
玄理立刻让几个扫地僧将老先生拉出去,而后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已然涨红,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喧闹中,一道掷地有声且雄浑的声音传来:“朝廷新修律法,为官者应当洁身自好,不得出入风月场所,倘若嫖娼被抓,革职永不录用。素来听闻老先生德高望重,德才兼备,方才还写了洋洋洒洒一篇文章,如今就是这么个德才兼备?”
冷笑一声,他又继续说道:“要我说,在场大多乌合之众,只有少数人眼睛才雪亮,其余人等不过趋炎附势罢了,呜呼哀哉,我百越国文风竟然已经奢靡附会颓废到了此种程度?真是太失望了!”
听见这人的评判声,在场所有人羞愧不已。
看着端坐自如的山崎元和山子期,他们这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德才兼备。
难怪之前江茹怎么都不肯给老先生道歉呢,甚至山崎元和山子期的道歉也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收回来,恐怕早就知道老先生的言行。
然而,哪怕被全王都的学子戳脊梁骨的骂,江茹除了不道歉之外,也没有说老先生一句坏话,反观老先生明朝暗讽这么久也就罢了,还写了一篇文章专门说阴阳话。
两相对比之下,江茹真是太宽宏了!
被老先生坏了这么久的名声,江茹总算出了一口气,穆天尧朝着江茹拱拱手温声说道:“茹儿受苦了,茹儿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