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尧赶快让王猛再拿一个火炉过来。
咳嗽了很久,尚菲菲总算缓过来了,瞥见穆天尧摆放在一旁的大箱子,便问道:“您在看书?这大晚上的,营帐内灯火昏暗,对眼睛很不好,要不还是让我给您读书吧?”
“你怕这黑灯瞎火的,伤了我的眼睛,就不怕自己的眼睛被伤了吗?更何况你刚才都咳嗽了,还是好好保护一下自己的嗓子吧。”
穆天尧从王猛的手上将大氅接过来,披在尚菲菲的肩头,又将一个暖里塞在了尚菲菲的怀抱中。
得到了眼前这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跋涉千山来西元国,一切都值得了,尚菲菲心中顿时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甜蜜,越发的将声音放得轻柔。
“陛下,您不光要处理百越国的国事,还要做西元国的大将军,整日疲劳,如今还要看书……但菲菲不同,菲菲整天躺着,就像个废人一样,是该好好的读读书,好歹也让脑子活络一下,陛下请放心,菲菲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会停下来的。”
穆天尧爱怜的摸了摸尚菲菲的脑袋,她身体孱弱,又心中忧思郁结,长途跋涉来了西元国,给她找点事情做也是好的,于是将手边的《竹书》递过去。
“好吧,你今儿就帮我读这两页的书,若你平时在西元国觉得烦闷,大可以将你娘找来说说话,只是不要再瞎想了。”
“多谢陛下体恤菲菲。”尚菲菲笑得相当甜蜜,虽然眼前这男人还不属于自己,但是,他只对自己一个人笑,从来也只关心自己一人。
想来,自己再努努力,这男人,整个百越国最尊贵的男人,就会属于自己!
尚菲菲将《竹书》接过来后问道:“这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是一本冷门的史书。”若是江茹不提起,穆天尧还真不知道在西元国还有这么一本书。
他平时就想钻研史学,潜伏在西元国这么多年,身边的人读的都是《尚书》《史记》之类的,仿佛一家之言才是正统。
“陛下怎么不看《史记》?”尚菲菲只是随意翻了翻《竹书》,便随口问道,很快,她便开始阅读:“尧为舜所困,舜为禹所囚……”
只读了这么一小段,尚菲菲便哑然失笑,将书本合上放下了。
“难怪这本史书这么冷门呢,说的都是错的,歪曲事实了。”
“你怎么知道《竹书》是歪曲事实?历史上真正发生了些什么,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穆天尧沉着声音问道。
“这还是菲菲头一次在史书中看见这样的话呢,上古时期,资源匮乏,上至君王,下至百姓,人人都得刀耕火种,亲力亲为的劳作,茹毛饮血,才能活下去,更有甚者,打仗的时候首领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随后,尚菲菲又将《竹书》放下,继续道:“打来的猎物,收获的粮食,大家都是按照人口平均分配,谁也不会多占多得,因此天下有公无私,禅让制应运而生……”
说到这里,尚菲菲面上还带着陶醉,却没有注意到,听了她话的穆天尧已经皱紧了眉头。
“上古时期少纷争,明明天下大同,却被污蔑成这么不堪,可恨!可恼!”
尚菲菲又喟叹道:“陛下,史学家的笔可不同于普通文人,稍微出一些差错,他们便扼杀了咱们祖先的光辉岁月,会颠覆后人的认知的。”
穆天尧定定的看了尚菲菲半天,笑了笑道:“难怪和之前在卧漏的时候,百越将士们都称你是军中第一女诸葛,果然见识不凡。”
尚菲菲连连摆手,笑了笑,便将《竹书》毫不在意的扔回了箱子中,随后又取出一本《尚书》开始阅读。
在她看来,百越霍希求穆天尧崇尚儒家学说,定然回对《尚书》之类的著作更为亲来一些,在刚到达西元国皇郊大营的时候,便尽情的展示自己肚子里的存货。
这样,岂不是能够一箭双雕?
来西元国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卖惨求来的。
从百越国到西元国的路上,她可没有闲着,只要是跟儒家有关系的书籍,尚菲菲都会反复研究,一点儿都不怕见了穆天尧没话说。
说着说着,说不定就能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了。
然而,尚菲菲设想的相当美好,现实却和她设想的完全相反。
只稍微读了一会儿,穆天尧便连连摆手道:“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说着,穆天尧便面容困乏。
尚菲菲呼吸凝滞,表情大变,却不过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起身,尚菲菲不做停留,重新戴上黑色的斗笠,落落大方的告辞了。
走在去自己营帐中的过程中,尚菲菲将自己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掰开揉碎了,反复推敲,终究还是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这才放心。
与此同时,穆天尧将尚菲菲扔在箱子里的《竹书》小心翼翼的捡起来,翻开之前的那页,面上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王猛心中担心,穆天尧已经老大不小了,西元国皇上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后宫都有几十号人等着给他生孩子了。
而咱们的皇上呢?来西元国从一个摸爬滚打的小士兵干起,一直做到了西元国的大将军。
这说出去……谁敢相信啊。
堂堂百越皇上,放着好好的皇上不做,找了个心腹替身扮成自己的样子,代替处理日常琐碎政事,自己则在西元国的军营中,学什么治国之道,这不是本末倒置?
更重要的是……百越国的后宫当真凋零的可以。
这也就是现在皇上还年轻,还等得起,再过两年……
王猛是真的着急,却又不敢直接劝,只能委婉的说道:“尚姑娘真不愧是百越军中第一女诸葛啊,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末将是一句都没有听懂,整个百越数来数去,也就尚姑娘能陪您聊聊天了,更何况人家为了陛下,甘愿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