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听风阁,表面上是个烟花之地,女子当然不能进入。
阮绵绵总不能就这么走了,直接掐了自己一把,泪眼汪汪,“是、是这样的,我是南国人,我是逃婚出来的,我爹娘想把我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大爷,我今年才七岁,他们……所以,我逃离了家乡,一路走,最后才到了这儿。
有人跟我说,说你们这儿,最是心善,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给她们一个家,所以我就、就想来向你们寻求帮助,你们放心,我吃的不多,什么粗活都能干,你们就、就收留我吧。”
小六子:“戏真多,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阮绵绵:“你不懂,暗处看着的人多着呢,我现在拿出阁主令,下一秒,就会有人把这件事上报,我的行踪必然会被监视,若是被有心之人去查,说不定,身份还会暴露。”
小六子:“有道理。”
“岂有此理,来,小姑娘,你跟我进来。”看门的是一个年级稍大的老鸨,见到阮绵绵这样子,顿时心疼不已。
几乎是同时,她想到了自己。
当年,她又何尝不是被这么当做物品卖掉呢?被夫家虐待,娘家人只会叫她忍受。
眼前的这个才几岁啊,世界上果然没有最狠心的人,只有更狠!
“来,只要进了春风楼,你就是里面的一份子,里面的人,都是你的亲人!我也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若是你不介意,我还可以认你作义女……”
阮绵绵这才仔细的去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年纪算不上大,身上的呛鼻胭粉味道甚浓,眉目之间有些许刻薄,但是此时此刻的眼神却是柔和的,带着对阮绵绵的怜惜。
“好。”阮绵绵看着她许久,“绵绵,谢过干娘。”
小六子:“你……”
“能在春风楼当这管事的,不会是简单的人,会对我说这些话,不外乎是,相信我罢了。”
阮绵绵叹息,她没有娘亲,因为在她的眼里,没有人配得上她的爹爹,甚至于后宫的那三位娘娘,阮绵绵的心里也跟她们亲近不起来。
说句难听的,不过是爹爹权衡利弊之后,为了更好制衡朝堂,才收入后宫的。
她们享受尊崇,也承受着她们应该承受的孤独。
而眼前的这个人,因为她的谎话,竟然……感动了?那种疼惜的眼神,她只在至亲的眸里见到过。
小六子已经把这个人的信息全部传给了她。
——
眼前这个人,名为青娘,五年前,是春风楼最美的歌姬,与阮绵绵所说的不同,她不是被父母抛弃,而是被她的丈夫抛弃。
她被丈夫卖进了春风楼,换来了银两,又去花天酒地……
刚被卖进来的时候,她瘦弱不堪,是管事的老鸨护着她,让她可以改头换面。
等到她终于成为一代歌姬,甚至被誉为北国第一美人的时候,她爱上了一个书生。
那个时候,老鸨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只会骗你的钱、骗你的感情,在最后成功之时,再将你狠狠的抛弃。因为你,只是一个歌姬。
老鸨说,因为你是歌姬,这辈子都不要肖想有人爱你。
后来,也正如老鸨所言,她被她的爱情背叛,只一夜之间,一代歌姬化为断肠怨妇,容颜迅速衰败……
再后来,她取代老鸨,成为了春风楼的管事,学会永远的笑脸迎人,将春风楼管理得井井有条。
——
大致了解之后,阮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懂感情,哪怕第一个世界里,沈星河让她那般感动,也仅仅只是感动,她的心脏的律动是亘古不变的,仿佛一谭死水,生不出波澜。
然而,尽管她不懂感情,她还是会因为青娘的遭遇而动容,还是被她眼底的疼惜所温暖,所以,那一声干娘,她叫得心甘情愿。
等到进去那春风楼,青娘又招呼人来照顾阮绵绵,“小绵绵,干娘还得忙,你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晚点我再来找你。”
“嗯。”
阮绵绵点头,跟着带路的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与春风楼相连接的阁楼,是姑娘们住的地方。
春风楼虽是烟花之地,但是这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各自都有各自的才艺,所以这春风阁,气氛倒也干净。
阮绵绵跟着走了许久,才发觉不对劲,带路的人使出暗器,是想直接要了阮绵绵的性命!
阮绵绵眸光一寒,侧身躲过,又拉开了距离,“何意?”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青娘信了你的花言巧语,我可不信?若是穷苦人家,那手怎地如此白嫩,指甲之间没有半丝污垢,哪里有你所说的,风餐露宿,那般落魄、食不果腹!”
阮绵绵鼓掌,“好眼力,观察入微,听风阁有你这种人才,我很开心。”
取出阁主令牌,“我此次前来 ,还是有要事要查,你带我去找北护法吧。”
那人果然瞪大了双眼,“阁主?你竟是阁主?”
那眼神直接把阮绵绵上下打量,是满满的不信。
但是那阁主令,又不似造假。
还是先通知北护法吧,若是有问题,北护法自然会解决的。
……
北护法是一个剑客打扮的青年,阮绵绵的第一想法是,或许这个人跟师父会有共同话题。
后来跟师父提到此人,不知为何,总觉得师父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在阮绵绵继位阁主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阮绵绵了,对于阮绵绵的能力,他们都是抱以观望态度的。
而这些年来,阮绵绵提出的一些建议,也确实让他们传递信息变得更加便捷了,尤其她小小年纪,还有如此修为,一身的本事!
慢慢的,质疑的声音少了,不过阮绵绵出现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好不神秘!
这次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阮绵绵早已经洗去了伪装,将来到这里的目的告诉北护法,不多时,她要的资料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很好,现在我问你,你对北国的皇室,认识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