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老夫人无力的拍着门,而屋内的顾谦曜正在拼命的往嘴里灌酒,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好好的云妃娘娘竟然会被人下毒,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天之内,自己就变成了秘书丞。
而在云妃娘娘那边,姜漾安顿好二人后捂着盈盈作痛的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一片。
东篱惊呼一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院子里进贼了吗?”
姜漾摇摇头道:“你忘了,刚刚禁卫军来过了。”
东篱指着地上的杂乱气愤道:“禁卫军是为了搜证物,那也不必将这里弄得这么乱吧!”
南山轻轻拍了她一下,摇摇头道:“别抱怨了,咱们快些将屋子收拾好让夫人早些休息吧。”
东篱有些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吐吐舌头便开始收拾起屋子。
谁想到刚躺下不久,就有小厮跑过来带着哭腔道:“夫人,我们家大人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灌酒,谁劝都不肯出来,求求夫人去看看吧!”
东篱满是不耐烦道:“去去去,夫人刚刚歇下,大人要喝酒就去找老夫人吧!”
那小厮不管不顾就要往里面冲,哭道:“老夫人去了也不管用,眼下大人已经喝了两坛酒了,再这么喝下去恐怕要出事了!”
刚歇息下的姜漾,被这一番吵闹过后,只觉得头更疼了,“刃青,将他给我丢出去,不许别人再闯进我院子里。”刃青应声出去,不久后院子里就恢复了安静,姜漾又沉沉的睡去,这一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晌午,醒来后身体已经痊愈了,再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而在另一边,顾谦曜那里还在闹腾,姜漾听了下人来报后随意的挥挥手,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下人们见状都嘀咕,看样子夫人是真的不想跟大人好了啊,再这样下去顾府恐怕再也不会有夫人的容身之地了。
顾谦曜在屋子里喝了一夜酒后,仿佛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看着满地的酒坛,走出屋子,等在外面一夜的方明珠猛地扑入顾谦曜的怀抱,“夫君,你莫要在喝酒了可好,可吓死我了!”
顾谦曜低头亲吻了一下方明珠的额头,低声道:“你放心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此时,跟在方明珠身边的小丫鬟上眼药道:“昨晚赵国夫人在外面不眠不休守了大人一晚上,而姜夫人那边却根本就像是不知道一般,不说自己过来了,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看大人一眼。”
等她说完,方明珠才怒斥道:“慎言!夫人的不是也是你能编排的?”
丫鬟闻言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顾谦曜叹息一声将方明珠搂在怀里道:“不管她了,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
此时,管家进来通报道:“夫人,大都督夫人拜见!”
姜漾闻言连忙道:“快去请夫人进来。”
管家领命而去,一边走一边疑惑,听闻大都督久在京城外,怎么会跟夫人有联系呢,不过,大人物的事情他也弄不明白,许是夫人在娘家就认识的也说不准。
没过一会儿,就见乌氏带着几位侍女从外面款款走进来,姜漾连忙起身迎接,却被乌氏一把按回了床上。“我听说你中毒了,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姜漾笑着道:“夫人都是听谁说的,我现在已经痊愈了。”
乌氏看着她日渐单薄的肩膀,有些心疼的拍拍她的背道:“这些日子顾家接二连三的遇事,你也消瘦了不少。不过我听说你府上有位通房丫头被皇上封了赵国夫人,可有此事?”
姜漾闻言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夫人怎么知道此事的?”这件事情昨日才发生,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传播的这么快的。
乌氏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满京城都传遍了,说你家出了个美若天仙的云妃娘娘,在府中备嫁的时候却被亲妹妹毒害了,皇上来审案子的时候遇到顾谦曜的通房,惊为天人,于是破例封了赵国夫人,地位与你相当。不是我说,你家这些日子可比唱大戏精彩的多。”
姜漾不禁感叹,没有想到全京城都传遍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是啊,唱大戏的都没我家精彩。”
乌氏看着她这副自嘲的模样,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呀你,再这么下去府里的那些魑魅魍魉恐怕都要把你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姜漾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出了久违的心里话:“从小我父王就教导我们为人要光明磊落,要走正路行正事,可是这正路却在顾府行不通,看着那些蝇营狗苟之徒各怀鬼胎,我只觉得厌烦,并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集,我若是与他们缠斗,岂不是也要变成蝇营狗苟之徒了?那是我不愿意的。”
乌氏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这顾家却不是好的,我看自打顾老大人去世后,这府上就乌烟瘴气起来了。不过你若还想在这府上待下去,就必须要习惯,甚至要早些变成手腕更加厉害的人。”
姜漾看着她迫不及待的问道:“若是我不想呢?”
乌氏看着她,长长的叹息一声,“那你就要早些盘算离开了,不过你真的舍得离开吗?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顾谦曜未尝就没有和好的可能,若是一时赌气离开,那日后可是要后悔的。”
姜漾闻言摇摇头道:“我跟顾谦曜早就没有半点情分了,如今还在顾府待着,完全是为了我公公,我想替他守完孝再离开。”
乌氏叹息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一个死脑筋,若是真的待不下去,在哪里不能守孝,何必还在这府里待着,我刚刚进门时看到顾谦曜和那赵国夫人了,两个人手挽着手,似乎感情好得很呢!”
闻言姜漾想了想,道:“我暂时不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我妹妹姜沁,我怕影响了她的婚事。”
乌氏闻言了然的点点头,“的确,这的确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不过你妹妹可曾定下人家?”
“原本准备今年就定下来的,可惜我父王带兵去前线了,这件事情也就耽搁下来了。”姜漾答道。
忽然姜漾心头一动道:“夫人,前几日我在寿福寺旁的一片菊园里见到了令公子,实在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佳公子,不知道可否婚配?”
乌氏听完冷不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点点她的鼻子道:“好啊,你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儿倒是没有婚配,只是这年纪比你都要略大两岁,配你妹妹岂不是委屈你妹妹了?”
姜漾坦然道:“大梁承平日久,公子哥们都被养成了游手好闲的纨绔,京城中排得上号的佳公子屈指可数,令郎实在是数一数二的人才,这才斗胆替我妹妹相看一二。更何况大上几岁也无妨,我妹妹是个跳脱的性子,找个人管束她才好。”
乌氏无奈的摇摇头,“你若是说旁人,我尚且可以答应帮忙斡旋一二,可是我这儿子从小就身子不好,太医说活不过二十五。我若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岂不是害了你妹妹吗?”
姜漾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活不过二十五?我看令郎身子健朗面色红润,不像是……”短命之人四个字,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乌氏叹口气道:“他从小就患有消渴症,太医说这是不治之症,我们夫妻也曾遍访名医,得出的结论都是如此,日子久了,也就看开了,既然只能活到二十五岁,那就好好的活一场,因此倒养出了他那个无拘无束的性子。几年前我也曾想为他娶一位妻子留下香火,可惜他死活不愿意,甚至说与其活着拖累别人,倒不如早早死了的好,听他这样说,我们也不敢再逼迫他。现在我们有了蓝庭,再也不用担心香火的事情,也就随他去了。”
姜漾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有这样的渊源,有些抱歉勾起了乌氏的伤心事,“夫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谁想到乌氏却是一副坦然的神色,见她自责,反倒过来安慰她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看开了,人啊,活五十年是一辈子,活二十五年还是一辈子,只要他这辈子开心快乐,我也就没有遗憾了。至于你妹妹的婚事,我一定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你妹妹对未来夫君有什么要求没有?”
姜漾想到姜沁那副见到俊美的男子就流口水的花痴样,不屑道:“她就是个看脸的家伙,对未来夫君要求只有好看一条,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乌氏闻言不禁笑了笑道:“小姑娘嘛,哪里知道家世人品的重要性,只觉得好看就能当饭吃了。不过你放心,这京城中也不缺那家世人品样样不错,长得也不错的年轻小伙。”
姜漾喜出望外,连忙下床向她行了一礼道:“那就多谢夫人了,若是真能为姜沁觅得如意郎君,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乌氏笑着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要是你这边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