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姜漾睡得并不安稳,梦里边仿佛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一般,她挣扎了许久,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酸软乏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姜漾出声发问,猛地发现嗓子里一阵阵摩擦感,沙哑不堪。
没想到过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应声,她心中奇怪,昨夜该南山守夜,她最是心细机敏,怎么可能不应声呢?
“南山,南山?”
连叫了好几声南山都没有应声,姜漾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感觉,立马起身去查看,走到屋子门口时发现南山倒在地上,而杜月嬷嬷和东篱也倒在不远处。
姜漾的心跳顿时密集如鼓点,她试了试三人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呼吸,她们三个都还活着。
姜漾看着三人,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突然,她看到衣柜门外露出一角洁白。
她站起来疾步走到柜子边,打开门一看,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不少衣服团成一团,杂乱不堪。姜漾立刻意识到府里进贼了,可是各处府门均有人把手,贼人想要混进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况且若真是贼人,也应该去库房才对,当贼的应该都知道,大户人家有不少好东西都在库房,随便搬走一两件,都能让这辈子吃穿不愁。
更何况,她柜子里的首饰并没有被人偷走,虽然被翻得一团乱,可并没有少几件,这样说来,那人想要偷盗的,并不是金银财宝,那会是什么呢?
姜漾立马快步走到床边,在内侧距床头三寸的地上敲了敲,立即有一个精巧的匣子弹出来,里面正安安稳稳的躺着一块锦鲤血玉。
正是镇北王临走前送给姜漾的那块,现在好端端的在那里。
还好还好,姜漾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血玉没有丢就好。幸亏她当时多了一个心眼,在屋子里制作了一个暗格,不然若是血玉被偷了,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里,姜漾吹响了口哨,过了不一会,暗卫就闪身出现在她面前。
“昨夜你们可在府里?”
暗卫头子冷风恭敬道:“有三人去彻查顾谦曜前些天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二人在调查方明珠的父母,而我在院子暗处守着。”
“那昨夜你可有看到什么人进入我的屋子?”姜漾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线索。
冷风单膝跪地,“昨夜三更,顾谦曜来了您的屋子。可这是您的屋子,属下并不敢贸然进来,是故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男女大防的今日,即便是应该贴身保护主人安全的暗卫,没有姜漾的命令,也是不可能进入屋子里的,更不可能知道屋里的情况了。
“那你可注意到他有什么异样?”姜漾还有些不死心,继续追问。
“他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走的时候却好像颇为失望,神色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冷风仔细回忆,半晌后才道。
姜漾点点头,“这件事情暂且按下,你去开几服药来给杜月嬷嬷她们服下,然后抽派一人,给我盯紧了顾谦曜。”
冷风领命退下,不久后便带着药回来,杜月嬷嬷和南山东篱服药半刻钟后便醒来了,看到少夫人正紧张的盯着她们,俱是不明就里。
东篱率先发问:“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可是话一出口,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立马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
姜漾给她们三人各倒了一壶茶水,待她们润了润嗓子后,安抚道:“你们不要声张,昨夜我们都被下了蒙汗药,只不过我比你们先醒来罢了。”
三人都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是中了蒙汗药,难怪觉得身体酸软无力呢。
待三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姜漾站起来道:“我们一起清点一下屋子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一番忙碌过后,令众人吃惊的是,屋子里没有少任何东西。
姜漾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此时一名暗卫乔装成小厮混进来:“主人,我有要事禀告。”
屋子里的人识趣的退了下去,那人开口就道:“前几日的事情查到了些眉目,顾谦曜似乎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一语既出,屋子陷入沉默中。
姜漾凝眉沉思,难不成是建新帝要对付她不成?她这位堂兄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现在父兄不在身边,自己又与丈夫离心,想要对付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去王府借几位女侍卫,悄悄混迹在牙婆手里,我待会儿让杜月嬷嬷买下。”
牙婆就是人牙子,靠倒卖人口为生,世家大族寻常若是想要买卖丫鬟,都会去当地的牙行买人,是故待会儿让杜月嬷嬷借着买人的名义将会武功的女侍卫带入府中,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东篱,你去跟管家哭诉府里进贼了,务必要闹腾的越大越好。”姜漾冷声吩咐,既然顾谦曜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东篱虽然有些不解,可演戏是她的强项,当即就一边哭一边跑,“进贼了!府里进贼了!”听到动静的下人立刻四散回屋检查自己的东西,闹腾的府里上下鸡飞狗跳。
老夫人听说府里进贼了,又惊又怒,当即就让人清点了一番自己的东西,得知一件都没有少后,才带着人急匆匆的往姜漾这边走,进屋子细细打量一番后就皱起了眉头,看样子这里的确进了贼。
“儿媳拜见母亲,大清早扰了母亲的清净实在是不应该,只不过这府里儿媳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姜漾带着哭腔上前行礼。
老夫人纵然不喜欢儿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府里进贼可不是小事,当即就问道:“你院子里可少了什么东西不成?”
姜漾沉默了一下,而后闷声道:“并未少什么东西,这也是让我纳闷的地方。”
老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道:“既然没有丢什么东西,那也就罢了。”忽然她眼光一扫,看着杜月嬷嬷不怀好意道:“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太不称职了,我看还是早些换掉的好,让管家去人牙子那里重新挑些年轻听话的。”
姜漾听她这语气,便知她还在埋怨自己,微一挑眉道:“这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我正准备让嬷嬷重新去挑几个健壮的乡下丫头呢!”
老夫人听到儿媳忤逆自己,也不想再与她多废话,当即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
而在顾谦曜院子里,方明珠正在东厨内忙活,美人素手做羹汤,看起来十分清雅美好。
“少爷不好了,少夫人那边说府里进贼了!”顾谦曜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顾谦曜正在抄《孝经》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那她可查出丢了什么东西不成?”
小厮见顾谦曜的态度冷淡,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担心,缓了口气才道:“少夫人那边好像并没有丢什么东西,不过她说要多买几个丫鬟守院子,府里各处日后也要加强防范。”顿了顿,小厮吞了口口水道:“少爷,咱们院子是不是也应该查一查有没有少东西?”
顾谦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然后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他表现的过于平静,根本就不像是知道妻子院子被偷窃的丈夫的模样,不免让正在准备将早膳端出来的方明珠多看了几眼,心中嘀咕。
“这是什么粥?”
顾谦曜看到方明珠端着两碗晶莹剔透,带着淡淡清香的粥出来,温声发问。
“这是莲子粥呢,我知道姑父刚刚过世,表哥你忧思难过,于是特意做了莲子粥,一是可以告慰姑父在天之灵,二是因为这莲子能明目降火,对表哥的身子有好处。”方明珠的声音柔柔软软仿佛是温水沁过心尖,让人说不出的舒爽。
顾谦曜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入口即化,清香悠长,表妹做的莲子粥果然是粥中极品。”
方明珠听到赞赏微微红了脸,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依偎进顾谦曜的怀里,柔若无骨的身子,勾的顾谦曜的心尖直痒痒,他想到昨夜二人的旖旎,顿时来了兴致,粥也顾不得喝了,将方明珠揽进怀里。
手指顺着美人盈盈一握的纤腰开始肆无忌惮的游走,方明珠惊呼一声,随即不好意思的捂住红唇,将呜咽声尽数吞下。
而此时姜漾院子内,正整整齐齐的站着四位身穿麻衣的女子,四人皆站的笔直,纵然一身麻衣,也掩饰不住她们身上的凌冽之气,处处显示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我还未出阁时就是你们几位陪我练武,如今我嫁到顾家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姜漾看着四人,颇为感触。
镇北王对几个孩子的要求并不严苛,只有一条,不管男女必须要有一身好武艺,于是从五岁开始,姜漾就请了师父在家习武,杜月嬷嬷今日带来的四人,正是她当初的陪练,现在皆身怀绝技。
想当初嫁人时,姜漾说什么都不肯戴上这几个侍女,一是觉得顾家是文臣,她行事作风都要收敛,也不能再舞刀弄枪,免得惹得公婆和外人笑话。二是觉得顾家虽说文臣,可府上安全是毋庸置疑的,她若是再带几个会功夫的丫鬟,没的惹人猜疑。
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