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晚餐终于上桌了。
除了熟食烧鸡和水煮鱼外，林子衿又炒了一个圆葱蛋，一份菠菜豆腐汤。
她的厨艺不算特别精湛，仅限于能把食材弄熟，下饭饱腹就可以了。
要说有多让人开胃，那可差得远了。
“妈，您多吃点鱼，当心刺。”
席间，林子衿对封北誓依然臭着一张脸，甚至连筷子都没给他洗，只从抽屉里找了一双以前吃外卖剩下的一次性筷子给他。
封北誓皱眉一掰，啪嚓——
掰偏了，而且居然还带毛刺的？
林子衿却在一旁忍不住看笑话的心情。
活该！让他外面等着的嘛，谁叫他偏要进来刷优越感的？
然而她似乎是忘了，封北誓进来可是为了帮她和她妈妈赶流氓的好么！
“来，封先生，吃个鸡腿。”
吴美心用筷子在盘子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一只鸡腿给捉了上来。
“我本来想让子衿买只活得自己炖的，自己炖的没那么油腻，子衿要减肥，可以多吃点。既然买了烧鸡，那封先生你就多吃点。”
“谢谢伯母。”
封北誓嘴上道谢，转手却又送到了林子衿的碗里。
“子衿已经很瘦了，还是让她多吃点吧。”
说实话，这样油腻粗糙甚至连皮毛都没处理干净的鸡腿——
封北誓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很反胃了。
然而他用这样优雅而不失礼貌的方式来处理，却并没有得到吴美心的会意。
“她还叫瘦啊？腰都快没了好么！我跳芭蕾那会儿，老师要求腰身都不能过一尺七的，否则搭档根本没可能举起来做高难动作。子衿身体条件比我那会儿要好，可千万不能懈怠了。”
“伯母说的是，只是子衿现在在剧组也很辛——”
“妈！”
眼看封北誓差点把自己在剧组跑龙套的事儿给说漏，林子衿赶紧夸张地出声打断！
“哎呀妈我知道了，你别总在别人面前说我胖行不行？”
林子衿跟封北誓瞄了个眼色，然后把那只鸡腿夹起来，放在了妈妈的碗里。
“鸡腿还是您吃吧。”
“唉，我也不爱吃，还是给封先生吧。”
于是吴美心推给封北誓，封北誓又推给林子衿，林子衿再推给吴美心。
最后，扑通——
鸡腿掉地上了。
封北誓和林子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吴美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算了，就当孝敬你爸了。”
她摸索着蹲下身，捡起鸡腿吹了吹。
“妈！你坐着，我帮你——”
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林子衿心里有几分感伤。
“不用不用，你坐着陪封先生。妈眼睛看不见了，你爸的地方，我总找得到。”
说着，吴美心拿了只白瓷碗装着鸡腿，然后一瘸一拐送到里屋，那神龛供着遗像。那上面，是继父陈书远和蔼温善的容颜。
“爸也是可怜，在世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和妈。如今走都走了，还只能吃掉地上的鸡腿……”
林子衿看了眼封北誓，叹口气道。
“或许对你爸来说，这就是他的幸福。”
封北誓夹了几口素菜，尽量让自己挑剔的肠胃尽快适应，不要再给这个骄傲又死要面子的小丫头，带来难堪和窘迫的感觉。
“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林子衿想着想着，也就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