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他刚刚真的是这么说的?”
王姐回到何月清那房间,哭哭啼啼并添油加醋地把封北誓的话转述了一遍。
本来何月清只想喝口水便继续睡下的,这下好了,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呢?
这会儿她捂着脑袋上的纱布,一张脸拉得比长白山都长。
“我就知道!北誓不会随随便便搞个女的回家装大肚子的。他对那个林子衿,难不成是真的?开什么玩笑,那种女人满大街一抓一把的。他的眼光到底是遗传了谁啊!”
何月清气得压不住声音,一不小心就吵醒了睡在隔壁客房的宁丹妮。
“清姨。”
宁丹妮以为是何月清身子不适,赶紧过来瞧瞧。
“您怎么还没睡?没事吧?”
一看到宁丹妮过来,何月清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丹妮,是清姨对不起你。”
一把拉住宁丹妮的手,何月清可算是找到个可心的人说说话了。
“清姨,您说什么呢?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您比我妈都疼我,我照顾您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一看何月清真的是往下掉眼泪,宁丹妮也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唉,我哪是在说这个啊。我记得你可比我们北誓还大三岁,今年也三十了吧?清姨一直以为,你是我家不二选的好媳妇,结果留你留你的,把你留到这么大的年岁。可是北誓却一声不响地,就跟别人结婚了。清姨是觉得耽误你了啊。”
听明白了何月清的意思,宁丹妮心里也像刀割一样难受。
她屏了屏呼吸,佯装微笑道:“清姨您别这么说。不管我跟不跟北誓在一起,反正我是赖定您这个干妈了。而且,林小姐只是脾气烈了些,也未必真的像您想得那么差。吃饭那会儿我看王姐收拾那些文房四宝,看了眼她写的字。您还别说,那字写的真是有几分风骨呢。所以我想,北誓喜欢她,一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什么过人之处啊?你少往那女人脸上贴金了。不过是点三脚猫的功夫,谁知道跟哪个穷酸秀才学的?”何月清嘴里不屑,其实心里多少也有几分松动。
她倒是承认,那天林子衿在几个女人面前的表现,一开始还真是出乎意料地长脸。如果后面没有私生女这样的话题,兴许自己还不至于那么反感她。
不过现在说别的都没用了,她和林子衿之间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说着,何月清一边叹气,一边可惜地看着宁丹妮。
“你呀,就是心太善良了。北誓那么对你,你还总是为他们说话。你放心,有清姨在,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清姨您别说这种话了,人家都已经结婚了,我这个样子像什么?”
宁丹妮美目一转,轻轻叹息着别过脸去。
“您就别费心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对了,说起林小姐写的那副字。清姨,我自作主张让王姐拿去帮您裱起来了。”
“裱起来?”
何月清撇撇嘴,“那种破玩意,你裱它干什么?”
“您不是说,过几天就是您大学老师的生日了么?而且正好是三十年同学聚会。是那么隆重的场合。送些金银钱财又俗气,不如就拿这一副字送过去。”
听了宁丹妮的话,何月清还是觉得有点不妥,“那女的写的什么来着,我都忘了,合适么?”
何月清就记得,什么二八,什么十三的,好像是形容女子年轻漂亮的。想起林子衿刚写完的时候,那几个女的也都围着称赞。
何月清想,或许,这字画也算是合适的?
她的大学老师今年有六十了,倒是个只见风骨不见老的才女。
即使上了年纪,还每天坚持读书写字。说起来,跟老师的气质也有几分符合呢。
“行吧,丹妮你也有心了。反正你听清姨的,再给清姨点时间,我肯定想办法将这个女的弄出去。不过——”
想起傍晚的时候,医院那边来电话,说云菲的生命体征不太稳定,随时随地都准备剖腹取出孩子。
也就是说,林子衿的使命就要完成了。
想到这里,何月清心里也有几分计较。
虽然她是一天都不想再面对那个林子衿了,但事情都已经骑虎难下了,不如就再忍忍吧。毕竟,封北誓现在态度这么强硬,搞到后面,损失的还不是封家的面子?
于是她拉着宁丹妮的手,再次劝道:“唉,其实清姨也是怕委屈了你。你愿意为了北誓不要自己的名誉,但清姨总得让你名正言顺地进封家啊。实在不行,就先等孩子生下来吧。就林子衿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估计也带不动孩子。到时候,找个机会赶紧让她跟北誓离婚去。”
宁丹妮只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心里自有自己的盘算,但出手还是要柔和些。免得以何月清那个个性,今天这种事要是再出一次,可就有点麻烦了。
宁丹妮安顿何月清睡下,自己则走出了房间。
结果就看到封北誓慌忙从三楼下来。
从小到大,她对封北誓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他处变不惊和少年老成的淡定上。
可自从跟林子衿在一起这两天,他什么风度什么泰坦的,都跟喂狗了似的。
“又怎么了?”
想到这里,宁丹妮就满心不爽,口吻自然也不客气。
封北誓只是睨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拖着她的手腕拽上三楼。
“你没睡正好!快去看看她,她流血了!”
宁丹妮差点被封北誓给拽了个跄踉。
“又流血?你怎么她了!不是跟你说了她现在的身体不能乱来,尤其是膝盖上的伤,再感染就要手术了!”
“废什么话!不是膝盖!”
封北誓急得跟什么似的,哪有心情理会她的揶揄。
在他看来,林子衿只要稍微再有一点点状况,他都——
站在林子衿的床前,宁丹妮皱着眉,看着红彤彤的床单。
然后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封北誓。
“你说她流血,就是这个?”
封北誓完全没明白对方的槽点在哪里,还是一脸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