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誓眸色一凛，心头猛的一痛。
说实话，林子衿的这番质问对他来说可谓是深入灵魂的。
他到现在都无法从那千钧一发的后怕中缓解过来——
假如韩枫的电话也错过了呢？
假如桉叔也不在呢？
假如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呢？
假如那个园丁胆子再大点，心再狠点呢？
那么林子衿的手，今天是不是就废定了？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
咬了咬牙，封北誓一字一顿地看着林子衿。
“我不会因为她是我妈，就允许她逃避法律的制裁。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林子衿的泪水依然没有止住的迹象，对封北誓的承诺和说法，也并不认同。
“那又能怎么样？你家有钱有势，就算她坐牢了，赔钱了，我受到的伤害和屈辱，就能抵消了么？”
说到这里，林子衿小嘴一扁，委屈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星光一样的泪水。
“封北誓，你妈妈那么讨厌我。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在家，她指不定又要砍我什么地方。我觉得，你还是放我走吧……我看那个宁医生对你很好，人也很不错。她又专业，装孕妇肯定装的比我像。实在不行，你俩假戏真做生一个也行。虽说你没有生育能力，但是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做个试管总可以吧——”
听着女孩絮絮叨叨的话，封北誓是又无奈又心痛。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说着，他将女孩的倔强的肩膀再次拉回怀抱。
眼底的柔情渐渐松弛，最后幻化出一道犀利的冷冽。
“如果她真敢剁你的手指头。你少一根，我就会断我自己两根。我会让她亲自感受那种痛心。”
林子衿猛得一个激灵，不由仰头看向男人的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不带一点玩笑的认真，简直让人觉得害怕。
可还没等林子衿再说什么，封北誓猛得转了下头，一道犀利的目光从门口直射过去。
“你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妈！就是当着她的面，我也是这个态度！”
然后就听门口啪嚓一声，端着水的王姐吓得直接松了手，把只名贵的白瓷碟子当场摔了个粉碎。
原来是何月清夜里口渴，她下去倒水。然后吩咐她顺便到三楼来，想偷听下林子衿这边的动静。
没想到，封北誓早就发现了！
王姐吓得哆嗦，赶紧跪下身来收拾。一边不住点头答应着：“我，我知道了先生……”
“另外，我的卧室应该不在你打扫的范围内。你只管伺候好我妈就是，如果下一次，再给我发现你动过里面的空调之类的，就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封北誓的话，掷地落声。
林子衿心里不由得一顿，难道那晚上自己睡着觉得冷，真的是王姐动了空调的手脚？
她未免矛盾激化，并没有告诉封北誓。
可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太深了，这都能猜到？
看着王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收好东西便落荒而去。
林子衿不由地软下胸口，侧目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而就是这一眼，对方也正好回过眸子看着她。
林子衿脸上一红，登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封北誓的大手便覆上了林子衿的额头。
眉头微微一宁，他有点急躁且担忧地说：“还是很烫，快躺下。”
说着，他用手臂垫着林子衿的后脑勺，将她轻轻放倒。
刚要帮她把被子拉上，林子衿突然惊叫了一声——
“我的衣服怎么换了！”
她记得自己明明穿着长裤和连衣裙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这会儿怎么换成了一身米色的纯棉长袖睡裙，而且，连内衣也没有穿？
“封北誓，是你给我换的？”
如果真的是男人动手帮她换了衣服，那岂不是全都看光了？
林子衿真想把床给挖一个洞，自己整个钻进去。
“宁丹妮给你换的。”
封北誓解释道。
“真的？”
林子衿攥着被子，小手紧紧挡在胸口，一双眼里闪着惊悚又狐疑的光，“你，没看到？”
“没看到。”
封北誓别开脸，不去直视女孩的眼睛。
以前他都没觉得自己撒谎会这么心虚，然而自从认识了林子衿以后……
可越是想淡定些，就越是挥散不去脑中的那幅画面。
她全身赤裸地躺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且柔弱不堪。
只要一伸手，就能握住她盈盈细腰，她饱满的……
封北誓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等下哪里有点奇怪的变化，只怕又要惹的这个小丫头不开心了。
听到封北誓这样说了，林子衿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依然在发烧，人累得很，于是很快就把眼睛闭上了。
可几秒钟以后，又睁开了。
“封北誓，”
轻轻拽了下身旁男人的袖子，林子衿轻声细语地说，“我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能不能在你家休息两天？等我能起来了，我们再去离婚……”
一听这话，封北誓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敢情说了这么半天，她还是想要离婚？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见她发烧虚弱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对她说半句重话。
“别说那些了，先把身子养好。”
“那，我就先厚几天脸皮了……”
林子衿的脸上泛着潮红一样的色泽，可能是因为还在发烧，所以说话有点喘，“还有，今天的事，我也不计较了。虽然那些花不是我摘的，但既然是你大哥给你妈妈留下的。她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我答应在你家做女佣，就有义务完成自己的工作。我没有看好院子，没能阻止狗破坏了玫瑰，所以我也有责任……”
林子衿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眼睛终于合上了，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只是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还保持着紧紧的姿态。
封北誓心里一软，轻轻掰开她的小手，藏进被子里。
然后又帮她把被子盖好，这才起身去弄冷毛巾。
已经快一点了，她这么烧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
封北誓咬咬牙，忍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没有再一次到隔壁把宁丹妮给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