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先生,我早就料到你们这些有钱人无商不奸。”
只见林子衿一脸的得意,将那封文件一层层打开,贴着封北誓的鼻尖展示给他。
“你看清楚,白纸黑字的协议,你可是盖过手印的。”
封北誓怔了一下,旋即向后退了半寸,才将那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份手写的协议书,本人林子衿同意与封北誓先生契约结婚一年,共同抚育侄子(女)至一周岁后,双方协议和平离婚,并由男方支付女方两百万报酬。女方承诺,婚姻期间不会做出有损男方名誉的事,事后不会索取报酬之外的任何钱财。
男方承诺,保证女方的人身安全和尊严不受侵犯。不得有涉嫌骚扰的肢体接触或言语冒犯。
封北誓只觉得整颗脑袋像倒瓤的西瓜一样,晃一晃,都是水!
这份协议书,她是什么时候写的?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下面还会有自己的指纹手印!
看着男人眼睛里寒光闪烁,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砍在冰面上迸发的力量,又深又冷。
林子衿脸上的得意渐渐僵住,略感危险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你,你这样盯着我干什么?我写这个协议,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人共同的利益。何况,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啊?”
想起刚进家门那天,林子衿只跟封之航打过一个照面。虽然他给她一种绅士而沉稳的印象,看起来绝对不会做出何月清那样出格的事。但仅仅一句建议封北誓立个纸质字据的行为,便已经深深戳痛了林子衿的自尊心。
所以那天回屋子,还没等跟何月清发生冲突之前,她就趴在桌上写了这份协议,本来是想等封北誓回来跟他签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将来不会缠着你不放,也不会觊觎你们家的任何财产。当然,你也不能对我做——”
“我的指纹怎么回事?”
打断林子衿的话,封北誓眉峰猛地一凛。
他口吻如寒冰深铁,眼神如弯刀利刃。
林子衿倒抽一口冷气,半晌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前两天你在这儿陪着我,我趁你睡着了……拿你的手指按了一下呗。”
林子衿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快变成超声波了。
但见男人的眼神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重。
她旋即觉得不妙,赶紧又提高了声音:“你要是觉得我写的不好,这份作废也行!”
“我守了你三天三夜,你却算计我?”
“我……”
林子衿弱弱咬了下唇,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我生病受伤不也是拜你们所赐么……”
封北誓只觉得一颗心像被什么用力撞了一下,说不出是闷还是疼。
劈手抢过林子衿手里的协议,封北誓一把撕成两半,再一扯,成四半,八半。
洋洋洒洒的,如鹅毛一样撒在两人之间的视线里。
“不用你写这种东西,我封北誓还不至于饥渴到什么样的女人都要碰。”
那浑厚有力的话语,一字一顿敲击在林子衿的耳膜上。
眼前的男人站起身,提步擦肩离去。
蹭过林子衿娇小瘦削的臂膀,差点将她撞了个跄踉。
可是封北誓却连头也没顿一下,就这么直直地走了出去。
林子衿站在原地怔了有十几秒,才慢慢扶着床蹲下身去。
将那些撕碎的纸片对在一起,她涣散的目光终于落在那带着‘指纹’的一片上。
哪里是什么指纹啊?那是林子衿自己画的一个图案。
她是想过趁着封北誓睡着的时候,偷偷给印下一个。只是后来又觉得这样很不尊重他,也很不信任他。
所以一时童心大起,就提笔画了一个。
她是想着留一份在手里里,怕以后何月清再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出身说事儿,侮辱她心怀叵测。到时候她把纸质协议一亮,也可以堵一堵她的嘴。
至于刚才封北誓问起来的时候,她只是故意吓唬吓唬他,好让他别打瞎主意,非要给自己睡一张床。
可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呢?
林子衿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眶委屈得想掉泪。
却又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掉泪的冲动。
窗外白光晃得眼睛难受,林子衿竖耳听了听外面的引擎声——
原来,刚刚那声关门响,是封北誓出去了。
这么晚了,他又出去。一生气就出去,脾气像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似的。
林子衿叹了口气,把沙发上的被子拽回大床上。
虽然又赚到一晚鸠占鹊巢的机会,但林子衿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会儿担心何月清会不会过来质难她,一会儿又担心王姐会不会又来关她空调。
林子衿索性爬起来,把卧室门给反锁了。
不过,这样的话,万一封北誓回不来怎么办?
且,管他呢!一生气就走人,跟冷家暴有什么区别?他不回来,她还乐得一个人悠哉呢。
现在就给叶桃打电话煲粥!
“我的林大姑奶奶,你特么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叶桃很困的时候,道德标准也没醒。张口便爆粗,直接把林子衿给怼委屈了。
“阿桃,我想跟你说说话。封北誓他就是个混蛋!”
明明说好的找姐妹煲电话粥,天南海北聊爱豆,谁管死男人的事啊?
结果现在倒好了,直接变成豪门怨妇吐槽大会了。
“又怎么了?你家封二少,临幸你了?”
一听这话,叶桃两眼直接放光。此刻睡意全无,直接从被子里滚了起来。
“快快快!细节细节!”
“临幸个头啦!都说了是契婚!”
“契婚个头啦!又没有白纸黑字的契据!”
说起契据,林子衿的脸又垮了下来。
“阿桃,你可别提了。我这次算是栽沟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说着,林子衿便把今天这件事跟叶桃絮絮叨叨地讲了个大概。
最后讲到口干舌燥的,她才加了一句陈词总结。
“你说,就这么点小事他都开不起玩笑,这男人是不是个小气鬼?”
叶桃在电话那端目瞪口呆的,半晌才吐出弱弱的一句话。
“子衿,我怎么觉得……你活该啊。”
活该?
一听这个词,林子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怎么活该了!阿桃,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太对,怎么好像突然变成封北誓的死忠粉了?你俩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啊?”
“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站在正义的角度。”
叶桃挺了挺自己那充满健硕肌肉的大胸脯,一本正经地死不承认。
林子衿一听这话更郁闷了:“还正义的角度?敢情我成了无情无义的邪恶力量了?”
“本来嘛,你说你家大总裁对你多用心,你脑子怎么就一点不转劲儿呢!”
叶桃叹了口气,直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