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魅,酒色如醉。
封北誓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一张独立高脚椅上,摆弄着面前那支修长的香槟。
他不敢乱喝酒伤胃,却又忍不住贪恋微醺的感受。
香槟相对温和,但对于一心想醉的人来说,却又温和得不太亲切。
从十点坐在这里,一直发呆到快打烊。
他看似想了好多好多事,其实却什么都没有在想。
几个混混从他身边趟过来,溜过去。看这个架势,今天算是盯上大鱼了。
封北誓觉得心烦,摘下腕子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往吧台上一拍。
“拿走,滚远点。”
混混们一看,眼睛都要直了。
有个识货的当即咋舌连连:“这可是百达翡丽限量款,少说值个七位数啊!”
“那哥们儿今天可是发财了!”
“再撸撸,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值钱的!”
封北誓眼看这几个混混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冲着自己摇头晃脑地过来了。
那贪婪而低俗的嘴脸,真是让他作呕。
“让你们滚,没听见么?”
放下手里的酒杯,封北誓侧眼一睨。
“今天本少爷心情不好。陪打架的,先签生死状。”
话毕,封北誓抬起长腿,冲着一个要扑上来的混混,当胸就是一下子!
“卧槽!这小子练过!”
另一个混混顿时白了白脸,“抄家伙!”
呼啦一声,那五七个混混也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一堆刀枪棍棒。
就算封北誓身手不错,但一个人要赤手空拳地对付这么多个带着武器的青壮年,那基本上是没有不挂彩的可能。
酒吧老板也是怕了这伙地头蛇,赶紧叫人把贵重东西收搬收搬,自己怂得都钻到柜台下面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上来,直接挡在了封北誓的面前!
“你们快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伴随着窗外一阵阵警车鸣笛音,那群混混互相看了看彼此,最终一哄而散。
当然,临走还不忘把封北誓的那块表给昧下。
而这时候的封北誓才看清眼前的女孩——
“明妍?”
“二少……”
女孩的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的冷汗丝丝沁出,此时已将刘海完全黏住了。
腿脚一软,她往前一个跄踉。
“当心!”
封北誓只是下意识地伸了下手,明妍便整个撞进了他怀里!
她大概是吓坏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抖。
封北誓慢慢将她扶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下一瞬间,他眼里的狐疑立刻转化成一种明了于心的确定。
“你在这里——”
“不是!不是的二少,我没有再在这种地方打工!”
明妍见他误会自己又来酒吧这种地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晚上有培训课,一直上到十点多。我,我看到你一个人进来,就跟着你……”
这时候,酒吧老板从柜台里爬了出来。
尴尬地冲着两人赔笑道:“那个,我看到这位小姐了,她一直坐在那个角落看着你。先生,这小姐可真是够勇敢的了,要不是她报警,那帮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
封北誓并不想理睬对方,抽了几张钞票压在吧台上,然后提步往外走。
明妍怔了一下,旋即跟上去。
“二少!”
“很晚了,你回去吧。”
封北誓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
可就在这时,女孩弱弱的抽泣声从他背脊后传了出来。
“二少,您是不是很讨厌我?”
明妍的泪水溢出眼眶,在夜色中尤为惹人。
封北誓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二少!我知道我弟弟的事一定是你帮的忙对么?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可是你都没有留手机给我。”
说着,明妍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抓了下封北誓的后衣襟。
“二少……我知道我很笨,只会给你添麻烦。可是如果你想找个人说说话的话,我,我……”
封北誓动了下唇,可是还没等说出一个字,突然俯下身弯倒。
香槟虽然不像酒那么烈,但喝得多了,也是会很不舒服的。
他趴在路边的灌木堆那里吐了一阵,再抬起眼睛的时候,面前是明妍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和干净的纸巾。
封北誓抿了下唇角,接过。
“谢了。”
“二少……我,我送您回去好不好?”
明妍说着,不等封北誓回答,径自小跑了两步冲上道 ,拦了一辆出租车。
“劳驾,师傅您开过来一点!”
车灯恍恍惚惚,白光的照射让封北誓的意识有点混沌。
明妍上手拉住他的袖子,三拽两拽的,就把他拖进了出租车内。
“二少,您还住在临江花畔的别墅么?我听宁医生说您已经结婚了,您跟少奶奶没有搬出去是不是?”
明妍小时候跟着秦嬷嬷去过封家老宅,自然是知道地址的。
只是她最后多问的这句话,却让封北誓一颗心猛得纠痛了几分。
结婚?
呵,他这样子,也算是结婚么?
“去前面的希尔顿。”
封北誓说。
林子衿与叶桃的这通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打到手机发烫,电量告急。
她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紧的脸颊,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风干了的。
“阿桃,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有感觉。比起单纯的合作关系,我也知道他算是很照顾我了。但是,有些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有多好,更不是因为人家多喜欢你。而是人家有修养。像封北誓这么优秀的男人,压根跟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你说我要是莫名其妙地就自作多情了,那多丢人啊?”
“子衿,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却又不太敢说。”
叶桃重重叹了口气,那声音认真得让林子衿心慌慌的。
“你不能因为你妈妈的事,就对全世界的有钱男人有偏见。”
叶桃的话,让林子衿的心头微微一紧。
“可你知道的,就因为陈君抢走的这十万块,我妈都怀疑了。白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我要是敢动林泰安这个钱,她就——”
林子衿不得已,把自己给林泰安打电话认下债务的事也跟叶桃说了一遍。
“就这事,还差点被封北誓听到了,还好我脑子转的够快,跟他说是我妈做手术需要钱,于是冲别人借的。”
“什么!”
叶桃差点跳起来:“你,你真的跟封北誓说过,你是为了给你妈做手术,才跟别人借的钱?那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啊。”
林子衿完全不明白叶桃为什么那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