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清仔细琢磨了宁丹妮的话,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的。
于是她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那就按你说的做!”
宁丹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偏偏等不到封北誓回来救场。
无奈之下,她只能付下身子蹲在林子衿的耳边轻声说。
“林小姐,要不你就听了清姨的话吧。我把麻药给你上了,不会痛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处理好。我们就让清姨先出出气,等她气消了,断了的指头还是可以马上送去医院接好的!你相信我好么!”
林子衿已经虚脱到近乎筋疲力尽了。
但她意识还是清醒的,宁丹妮的话也一清二楚地灌入耳中。
先砍断?再接好?
呵呵,果然有钱人的眼里,所有低贱的生命都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么!
林子衿冷笑着扬起眼睛,目光里倔强不屈的火焰几乎要把何月清逼退几步。
“何月清,你给我听好了。”
直呼何月清的名讳,此时的林子衿已经豁出去了。
“今天,你要是有种,就放开胆子剁!我不用打麻药,我忍得住!但我劝你,最好弄死我。弄不死我,我总有一天会报仇,到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你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林子衿,你有种!”
说着,何月清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把推开还想做最后抵挡的宁丹妮,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林子衿面前。
见她的拳头还是攥得死死的,她一脚下去,直接踩在了女孩的手背上。
林子衿受不住痛,不得已张开掌心。芊芊五指挣扎着扑在地面上!
“我看看到底是这把剪刀硬,还是你林子衿的骨头硬!”
就在这时候,桉叔连跑带颠地过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
何月清的剪刀搁在当下,听了桉叔的话登时一顿。
虽然表面上愠怒,其实她心里也有几分戚戚。
桉叔毕竟是老太太和老爷子那边的人,如果今天这事给他看到,总归是不太好交代的。
于是她赶紧把剪刀收到身后,侧目睨了他一眼。
“桉叔这么大年纪了,不到后面去颐养。连我教训个女佣都要插手么?”
“哎呀太太,快别说这些了。快去看看king吧。”
一听是家里的狗出了事,何月清登时眉头一皱。
“king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它刚才吃了什么东西,这会儿浑身抽搐着,像是被什么带刺的给卡住了。”
说话间,两个佣人抬着那头巨大的阿拉斯加过来。
何月清本来还不信,但见这狗口眼歪斜的,一条鲜红的大舌头在嘴巴里吞吞吐吐的,好像特别难过的样子!
“king!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桉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就让你看一条狗都看不住!”
何月清丢下剪刀,两步上前扑到那狗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兽医啊!”
何月清一边急得跳脚,一边抚摸着自家爱犬的头部,摸着摸着,就从那狗的嘴边摘下了一片红色的花瓣?!
玫瑰花的花瓣?
“夫人,我刚听徐嫂说,看到king在玫瑰园那边溜达。”
桉叔戚戚然道:“您说,它会不会是吃了玫瑰花啊?那种蔷薇科的花草都有刺,这会儿怕是——”
狗吃了玫瑰花?
何月清心下一愣,看看king,又看看伏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林子衿。
“你当我傻么!狗又不是兔子,你见过哪个狗吃玫瑰花!”
何月清冲桉叔凶道。
宁丹妮赶紧上去帮腔:“清姨您先别激动,真的会有猫狗吃草吃花的。他们有时候胃里积食了,会想要吃点草帮助消化。真的,临床上有这个说法!”
“而且……”
桉叔一边抚摸着king的肚皮,一边叹气,“夫人,您也知道。King是大少爷养大的,这狗都是通人性的。依我看,它是想念大少爷了,所以才会在大少爷给你买的花下面徘徊……就……”
桉叔说着,声情并茂地叹了口气。
这一席话下去,直接就把何月清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哪里还顾得上林子衿?
她一个箭步上去,扑到痛苦不已的狗身上,眼泪止不住地掉。
“king!我可怜的宝贝啊,快叫兽医!快去啊!”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这一大堆人跟瞬移似的,全跑掉了。
林子衿这才挣扎着,从地上一点点挪动起来。
新伤和旧患,屈辱和委屈,就像一座沉重的山峰,压在她羸弱的双肩上。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这种痛!
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她只迈开半步便虚晃了一大下。
砰!
没有摔在坚硬的泥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子衿!”
男人结实的臂弯将她牢牢匝进怀抱里,将她的颤抖和战栗一一稳住。
“封……北誓……”
林子衿的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双眼。
“我回来了。”
封北誓捧起她泪涕交织的脸,一瞬间心疼得如同刀绞针刺。
他几乎无法想象,再晚个半刻时间。
林子衿身上到底要发生多么可怕的事!
他想保住女孩,安抚她,告诉她已经没事了。不要再害怕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明明颤抖得已经像个小动物一样的林子衿,却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依赖和庆幸。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的抗拒,尖锐的质难!
“封北誓你给我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子衿……”
“你们全家人都是混蛋,你们都欺负我……”
羞愤的泪水横冲直撞,林子衿只觉得哭泣声夺走了她胸腔里大部分的氧气。
一时间,眼前天昏地暗。
“林子衿!”
看着女孩软绵绵地跌倒在自己的怀里,封北誓只觉呼吸一窒。
他大声呼喊着林子衿的名字,并伸手捏住她苍白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可是手指刚刚拨动女孩的下颌,鲜红的血水就从她唇角溢了出来!
“林子衿!”
封北誓几乎要吓得呆住了,一把将林子衿横抱起来,大踏步冲向那边围观的几个佣人。
他眼里的寒冰几乎要冻住六月天的一切炎热。而凛冽之余,却又像是要燃起一把要将要焚毁一切的雄雄大火!
“你们到底怎么她了!打她了?”
如果不是挨了打,她怎么会有内伤?封北誓简直不能相信,这是自己的家,是该让他觉得最轻松最安定的地方。
然而短短半天时间不见,他的妻子却要在这里惨遭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