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胳膊狠狠划过架子的边角,拉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脑子模糊不清,只感觉有温热的血从手上滑落。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惊醒,我连忙搂紧手中快要落地的骨灰盒,把它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有价值了。
因磕碰带来的疼痛还没缓过来,宋时琛在我身后已经追了上来,可却并不是来关心我的。
他咄咄逼人地问我,“叶清晓,我跟你说话呢!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我蹲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止不住颤抖。
可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叶清晓,你不会是想用这种办法吓唬我吧?”
“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可怜你一点。”
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进入我的耳朵,狠狠地捅进我的心里,让我遍体鳞伤。
那就好,希望等我死亡的那天,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勉强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当然知道。”
紧接着我扶着墙,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步慢慢挪动,眼前视线有些模糊,我只好放缓了脚步,尽力让自己恢复过来。
我不知道,要是我现在当着宋时琛的发病,他会是什么反应,是焦急?还是高兴?
可能还是后者更多一些吧。
宋时琛看到我这个样子,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大概以为我是因为弟弟去世,伤心过度,才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也没有再和我争吵。
好半天,他才低声说了一句,“清泽已经去了,你节哀顺变。”
他这是安慰吗?可是这有什么用?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休息一会后,我终于感觉好了一点,准备慢慢回房,只冷冷地给宋时琛留下两个选择。
“我现在身体不适,不想和你吵架,你要是想在家住,就去隔壁房间。”
“不想住的话,就请赶紧离开,我要睡觉了。”
我扶着墙准备回房,可没想到这一次脚下一滑,我直接飞了出去。
我被摔得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骨灰盒更是直接碰到了墙上。
我想去够它,可却发现怎么都来不及,只能亲眼看着它在我眼前裂成两半,拼都拼不起来。
来不及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急忙跪在骨灰盒旁,手忙脚乱地将散落出来的骨灰收集起来。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已经飞到了角落里,再也聚不起来了。
我无助地面对这个场景,整个人发疯般地往盒子里装着。
宋时琛看到我这个样子,也难免问了一句。
“叶清晓,你这是怎么了?脸白的跟鬼一样!”
我听到这话,抬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只是胃病犯了,不是什么大病,真是抱歉,让你高兴早了。”
大概是被我驳了面子,宋时琛愤怒不已,“行,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生气地说着,转身就要出门,但也许是我现在的情况太过狼狈,他最终还是回来了。
“我记得家里有急救箱,有治疗胃病的药吗?”
“不行的话我开车把你送去医院吧,别死在这里,太晦气了!”
虽然嘴硬,可这也是宋时琛难得的关心,
这一刻,我原本以为我在宋时琛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分量,他只是无法接受伯父伯母的离世,才对我如此痛恨。
可是下一秒,顾诗雨的电话打来,彻底打破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看到宋时琛本来准备将我扶起来,可是顾诗雨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宋时琛看到她的名字有些怔愣,可最后他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还夹杂着刺耳的音乐。
“喂您好,是宋先生吗?顾小姐在我们酒吧喝醉了,非要让您来接她回去,她说您不来她就这样一直喝下去。”
“她已经喝了好几瓶了,我怕她再这样下去出什么事,您看能不能来一趟?”
听到这些,宋时琛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波澜,焦急不已,但他转头看到虚弱的我,眼神里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是在选择吗?是去接顾诗雨回来?还是送我去医院?
犹豫了片刻之后,宋时琛终于做出了抉择,只不过这次放弃的依然是我。
我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们看好她,我马上就到。”
说完,他急匆匆挂断了电话,还不忘跟我解释。
“叶清晓我帮不了你了,诗雨在酒吧喝醉了等着我去接她。”
“你点个外卖让人把药给你送过来吧,如果还不好的话,只能你自己开车去看病了。”
“那张副卡已经可以用了,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话音刚落,他拿上钥匙迫不及待地就准备出门,我艰难地站起身,叫住了他。
“宋时琛,那要是我说我想让你送我去医院呢?”
宋时琛停顿了一下,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叶清晓,现在不是你无理取闹的时候!”
“诗雨她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喝醉了在酒吧多危险啊,你又不一样,你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而且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我,你比她大好几岁,就不能理解一下吗?”
我心里一阵苦涩,说的可真冠冕堂皇,顾诗雨一个好生生的人需要他上赶着接送,我都被病痛折磨成这个鬼样子了,宋时琛却能视而不见。
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就是这么明显。
“可是她喝醉了还有酒保照顾她,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的。”
宋时琛终于等不下去了,脸色愈发阴沉,“叶清晓,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拖延我是吧?没用的,你再怎么说我今天也不会留下来。”
“今天晚上我能主动等你吃饭,关心你一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别痴心妄想我对你还能有别的好脸色!”
说完,他转身,不带丝毫犹豫地离开了这个家,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感觉整个人都是凉的。
寂静的房间里,胃部的疼痛在此时变得尤为明显,我再也撑不下去,艰难地掏出手机,让王叔开车过来送我去医院。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刚下床,迎面碰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曾经住在弟弟隔壁的病人家属。
她也认出了我,还主动跟我聊了几句。
说着说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哎,说来也真是的,本来做过移植手术之后,说不定还能多活好几十年呢?谁知道你弟弟突然就放弃了。”
“要我说啊,他肯定是被前几天那个奇怪的小伙子给吓住了,真以为自己这病治不好了。”
她的话有点让我摸不着头脑,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就是因为他跟弟弟说了我的真实情况,才会让弟弟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阿姨,你刚刚说的是谁啊?是不是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跟我弟弟说了什么?”
阿姨突然有些心虚,大概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可看到我的眼神,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就是那天早上,我准备去打点开水,突然就看到一个奇怪的陌生人,穿着一身黑,正在跟你弟弟说话,之后你弟弟就不太正常了。”
听到这,我心里满是疑惑。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跟弟弟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