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沈家明
那天在酒吧地下室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司念。
他们说，司念就是李芳，怎么可能？
他们一定是疯了！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都认罪了，他们为什么还要使这种莫名其妙的手段。
难道是司念做了什么吗？
总之，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司念。
可我那天差点掐死她……我明明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包括去死，可我居然差点杀了她。
我当时，一定也疯了！
每当想到她绝望的眼神，我就心如刀割。
反正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我也懒得再说。
于是，他们不停的折腾我。
做各种检查，吃各种药，问各种无聊的问题……
我开始没完没了的做梦。
梦到小时候，大概六七岁吧。
爸爸妈妈开始闹离婚，闹的方圆几里都知道了。
有些大人见我就问：“你爸妈离婚了，你跟谁？”
“跟我妈！”我毫不犹豫。
我爸爱喝酒，喝醉了老打人。
有次，还差点把我扔河里去了呢。
我害怕。
我妈虽然也老打我，但她相对要安全许多。
可那天半夜，我迷迷糊糊地听我妈说：“我什么都不要，儿子也留给你，我只求离婚！”
我爸说：“要走就把孩子带走，谁他妈知道是谁的种，反正老子才不当冤大头！”
“沈军！你个王八蛋！”
然后，他们又打了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我妈会不要我。
那一刻，小小的我，缩在被窝里觉得好冷好冷。
我不敢想没有我妈我会怎么样？
也许会被我爸扔进河里。
也许他会在某天醉酒后，像掐我妈那样将我掐死……
我越想越害怕，打定主意，不能让我妈走。
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第二天，我妈带我上街买了好几身衣服。
我天真地问她：“你要带我一起走了是吗？”
这样，我就不用想办法留她了。
我妈摸摸我的头，说：“不走了。”
也许在大人看来，六七岁的我，和傻子没两样，什么都不懂。
但当她这样说时，我一下就听明白了。
她要走了，并且没打算带我。
我想哭着求她，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用。
大人狠心起来，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
我太有经验了。
那天下午，我去邻居王伯伯家玩，电视里在放一个新闻。
有一家三口睡午觉时煤气泄露，都死了。
我问王伯伯：“死了是什么意思？”
王伯伯说：“就是睡着了。”
“要睡多久？”
“要睡很久哦，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呢。”王伯伯说。
我玩累了跑回家。
妈妈居然在陪爸爸喝酒。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都哭过，眼睛红红的。
我爸给了我十块钱，让我去小卖部买吃的，可以玩到天黑才回来。
可我怕他喝多了打妈妈，就一直守在窗户边偷看。
果然，没一会儿，他们真的在沙发上打起来了。
我心急如焚，想找邻居帮忙又不敢。
因为我爸说，如果我再把他打人的事说出去的话，就要弄死我。
我太害怕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打死我妈呀！
我在外面找了好一会儿，找到一块石头。
我决定回去帮妈妈。
然而，我回去时，他们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很友好地抱在一起。
我很开心。
真想他们一直这样。
睡久一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于是，我偷偷关好窗户，打开煤气，然后就溜去小卖部了。
之后，我就没爸爸妈妈了。
他们说，都怪我家客厅离厨房太近，房间小，又不通风。
总之，我弄巧成拙，彻底没人要了。
爸爸的兄弟将我送给他的朋友夫妇，他们成了我的新爸妈。
但他们总是觉得我不好。
不够乖，不够聪明，脑子还有问题……
然后，他们也不想要我了。
尤其是我养母。
她一开始明明说会好好爱我，可说不要我时，一点留恋都没有。
太绝情了！
可我还是不想离开他们。
新妈妈做的菜很好吃，新爸爸从不打人还让我骑大马。
于是，我也想让他们睡久一点。
只是他们家客厅很大，他们也不喝酒。
我费了好多心思，才让他们喝下放有安眠药的牛奶。
妈妈总说睡不着，床头边的柜子里一直有那种药，我知道的。
然后，我又费了好大劲才将煤气罐搬到客厅。
之后，我哪儿也没去，给自己也吃了颗药，在房间里呼呼睡大觉。
我们一家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人发现。
他们说，是爸爸出轨要离婚，妈妈才走的绝路。
他们还说，幸好孩子吃得少，才捡回一条命。
造孽啊！
那天在场的人都这么感慨。
好遗憾，我又没爸爸妈妈了。
此后，我就去了孤儿院。
那年我多少岁来着？
好像是9岁吧？
或者是10岁？
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还梦到了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