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娆拿过旁边的葡萄，连盘子一起递给面前的女子，“杨夫人，吃颗葡萄，听说有孕的女子喜爱吃酸的东西。”
女子捻起一颗，撕开一个小口子，放到嘴边把果肉吸出来，把皮和籽一起吐到锦帕上。
凤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百花果放进盘子里，那位女子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虽然很快，也很微弱，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凤娆盯着她，浅笑盈盈，“曾经听师傅提及，她有一个女儿，唤作桑柔。你也叫柔儿，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女子的眼眸明了又暗，她口中的师傅难道就是母亲，但是眼前的女子一点那里的气息也没有。
凤娆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当年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整日吵着要吃香果。如今我正好还剩了一颗，又碰巧看到你，把这个送给你吃吧。”怀孕的时候要吃香果，那不就是，，，，，，女子看着她的眼神是说不出来的震惊。
这样的神情，跟师傅还真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记忆中师傅每次提到桑柔的时候总是会落泪，说自己对不起她。从生下来不久就把她丢给她父亲，一年只见三四次，她每次回来时都会害怕，再次去的时候女儿还能不能认得她。
记忆中的师傅很严苛，也非常忙碌，每天几乎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也是靠挤出来的。
那场浩劫，带走了许多同伴的生命，也带走了她的师傅。
这一切，她都要全部讨回来。
凤娆把果子塞到她手里，笑着说：“杨夫人愣着干吗，果子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果子不大，三两下就被吃光了。
“杨夫人在京都生活多年，可曾见过一位柔若无骨的姑娘？”凤娆相信这些年她肯定也在找那个人。
玉倾城拿起茶杯轻喝了一小口，如玉的脸庞悄悄爬上了一抹粉色。看来，真的是我误会她了！
女子摇摇头说：“没有。”而后，笑着说：“姑娘客气了，妾身姓胡，小字桑柔，姑娘叫我桑柔就行。”
胡桑柔解下腰间的一个玉笛，双手捧至凤娆面前，“姑娘送我果子，投桃报李，我也该送姑娘一件东西才是。因我幼时害怕虫蛇，父亲便做了这个玉笛让我戴上，它们就不敢近身。这玉笛本是一对，今日送一只给姑娘用来驱赶虫蚁。”
“如此，多谢了。”凤娆接过玉笛，然后看着玉倾城，“你让人取一筐葡萄来，让杨大人带回去给夫人吃。你们又不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岂不是可惜了。”
玉倾城不吃葡萄，小时候每年冬天先皇派人从南边弄回来的葡萄和桃子进了谁的肚子里，为了一颗葡萄跟三公主吵得面红耳赤的又是谁。哪里是喜欢吃，只是把她喜欢的都留给她，如此而已。
杨照临嘴唇轻轻蠕动，最后什么也没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成亲之后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自己尚且如此，对别人的行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毕竟是来别人家做客，怎么好意思连吃带拿的呢。
胡桑柔连忙推辞，“姑娘客气了，拿了一个果子已经十分不好意思了，怎么好再拿别的呢。听说陛下一共赏了皇后娘娘三筐，娘娘吃了半筐，给大皇子留了半筐，将剩下的两筐送给了公子。此物如此珍贵，给我岂非是暴殄天物了吗？”
“夫人说送，你拿着就是了。”
玉倾城的语气有些生硬，也有几分冷。他平时最不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人，明明想要，嘴上却推辞。
加之，他本来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胡桑柔就是杨照临洁白无暇的人生长卷上唯一的污点。
要不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他才懒得去搭理她呢。
胡桑柔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少跟人打交道，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杨照临忙起来打圆场，“今日多有叨扰，余在此谢过二位。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夫妻两就不打扰公子和夫人了。”
说完，就扶着胡桑柔一起走了。
玉倾城叫来林伯，让他去冰库里取了一筐葡萄和半筐李子让他们回去的时候带着。
对人家态度那么差，送东西却送的这么干脆，这么别扭，是要闹哪样啊？
凤娆挑眉，看着他的眼神里含着一些连她自己也看不懂的情愫，“你是不是对胡桑柔有什么偏见，感觉你好像是在针对她。”
“我，，，，，，”
“别否认哦。”她伸出食指摇了摇，特意拉长了音调。
男人脸色前所未有的好，倒是让凤娆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照临他母亲生前为他订了一门亲事，后来他在王夫人的寿宴上救下了落水的胡桑柔。承恩公以此为由毁了这桩婚约，后来将女儿嫁给了他继母的儿子，成了他的三弟妹。”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是那位小姐看他失势，所以后悔了呗。
凤娆替他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完。
“而他，也因此失去了一门好亲事，并且娶了来历不明的胡桑柔，成为京都的笑柄。而他刚才提及那位弟妹将胡桑柔绊倒，你认为是做大嫂的陷害弟妹，你觉得她心机深沉，配不上正直善良的杨大人。”
她看着玉倾城并无惊讶的神色，继续说道：“若是照我来说，他娶胡桑柔远比娶那位承恩公府的小姐好多了。他没了母亲，看样子也不得父亲的欢心，那位和他退婚是必须的。没有了胡桑柔，还会有其他人，或者是其他事。与其娶一个见异思迁的侯门小姐，倒不如娶一个温婉可人的乡野村妇。”
家世再好又如何，心不在他身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捅他一刀。
没权没势又怎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怕日子过不好吗？
“你倒是厉害，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竟然能分析的这么透彻。”
“我还知道，那位杨三少肯定是个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那位承恩公府的小姐此时肯定是后悔了，觉得是胡桑柔抢了她的夫君，所以才想对身怀六甲的杨夫人下手。”
凤娆笑得十分得意，你快来夸我啊，求表扬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