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姑娘依旧继续昨日的生活,玉倾城在一旁看书。
“玉倾城,我今日那番话不是针对你,希望你不要多想。”
从曲玉阁出来,玉倾城的脸色就一直不好。回来听管家说,宫里来人把小包子接回去了。脸色又冷了几分,就跟掉进了冰窟里一样,让人望而生寒。
琢磨了许久,才想到事情的缘由,八成是自己说到亡国之音勾起他的伤心事了。
他在旁边石凳上坐着,并未说话,也没看她。
“呵”凤娆强挤出一抹浅笑,“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才华,其他别的东西不要也罢。”见他还没有反应,她继续又说:“你已经这么优秀了,上天如此眷顾你,收回一些东西也是正常的。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呢吗?”
玉倾城终于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的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害怕他不相信,凤娆还使劲的点点头,差点把娇嫩的脖子给扭了。
她大着胆子问:“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别说,眼前这位生气起来,比自家父王还让人怵他。不说别的,就是周边的寒气也能把人冻死。
要知道,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姑娘,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冷。
她的披香殿的青砖下铺了无数暖玉,四季温暖如春,是天下最舒心的地方。
“我没生气,只是在想事情。”
凤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没生气怎么会这么冷?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吧,本姑娘就权当你是在想事情好了。
“敢问公子在想什么事情,连别人说话都听不到了。”
哼,说是在想事情,恐怕是在想今天某位姑娘吧。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在想今天的那个歌姬。”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亏得先前还说的那么大义凌然。说是有正经事才会去曲玉阁,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正经事。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女人脸上的不悦,又继续说:“唱《玉树后庭花》的那个歌姬看上去很面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公子,那是旬御史家的三小姐,当年在万寿节上发誓此生非您不嫁,七夕的时候还给您送过一个香囊。旬御史还打算把女儿嫁给您,后来不知因何放弃了,难道您忘了吗?”
青峰出来拿药,听到玉倾城的话,给他细心解释了一番,生怕他听不懂,说的很是详细。
凤娆似笑非笑的说:“王爷也太无情了吧,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她给嘴里扔了颗葡萄,接着说:“难怪您举得面熟,感情是故人啊!若是实在放不下,直接娶回家好了,每天去曲玉阁也不嫌累的慌。”
她故意把“故人”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奚落的意思也十分明显。
好歹此时她也算是玉倾城的未婚妻,他当着她的面都敢表达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慕,只有傻子才会不生气,可惜凤娆不是。
非但不是,还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人。
虽然她是怀着某种目的找上玉倾城的,但是她也没再想过这辈子再嫁给其他人了。
说话留三分余地,这是父亲交给她的。否则,她肯定会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青峰察觉到气氛不对,借口说要喝药,然后溜开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凤娆看不惯男人只是嘴角噙着笑,毫无悔改之意,忍不住威胁他,“只要你我婚约存在一天,你若是敢惦记那个歌姬,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曲玉阁,然后嫁祸给你。”
毕竟是她的夫君,她可不想将来沦为别人的笑柄,说她凤娆连一个歌姬都不如。
每当关键时刻,管家林伯就来了,凤娆很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商量好的。
“公子,杨公子来了。”
“嗯,请他进来。”
林伯面不改色的退下,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方才那番话一样。
但是凤娆不会自欺欺人,她知道林伯肯定听到了,不过是顾全她的面子才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这个善良的老伯,人真好!
有客人来访,总不能太过无礼,凤娆从榻上挪到石凳上,坐在玉倾城对面。
故人来访,难免想起以前。
“杨照临是我以前的伴读,现在是翰林院的编修。当年我被幽禁在龙泉寺,多亏他隔三差五给我送食物和衣服。否则,我当年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了。”
龙泉寺距离京都三十里,一来一去六十里。为了不引人注目,杨照临只能用双脚走着去。每次出门去街市都要坐轿的娇少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那么一个爱干净的少年,连衣服上有一丝褶皱都要立刻抚平的人,为了给我送东西居然去钻狗洞。”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幸亏有了他。
不只是物质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让他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的。
不多一会儿,林伯领了两个人进来了。
“杨公子,到了。”
林伯给几人分别拱手行礼,然后便退下了。
“昨日三弟妹将柔儿绊倒了。请了好几位郎中来瞧,都说没有大碍。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叫我如何放心得下,这才来劳烦公子你。”
凤娆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这位女子小腹隆起很高,看来月份不浅了。
“坐。”玉倾城指了指旁边的石凳,语气不咸不淡。
杨照临扶着妻子坐下后,也挨着她坐下。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看得凤娆一阵羡慕。
玉倾城手指离开她的手腕时,只说了一句,“杨夫人怀着身孕,还是少出门为好。”
就这样,然后没了。
杨照临焦急地问:“柔儿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看着他没出息的样,玉倾城怎么也想不到年少时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少年居然会变成这个摸样。
就如当初,他第一次看到少年给他送食物时,十分诧异。现在,比当初还更加震惊。
对一个别人用来羞辱他的女人都能这么好,当初那么帮自己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