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推杯换盏到深夜,宁辰才一个人退回自己的房间,用力扯下面部,剧烈的刺痛感让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地府之事,包括那十数年的道士生涯仿佛大梦一场,不过是自己痴傻时的魂游天外。
怀中的吏令顺着衣襟滑落出来,宁辰将其捡起时不由愣了下,隔着衣物完全感觉不到其存在,捡起时又会传来刺骨的寒意。
好在这股寒意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又变得平平无奇,自己的右手反而被染的黝黑,开始不听使唤。
宁辰赶忙用自己的左手去阻止行动,右手在莫名力量的控制下反而比自己要灵活不少。
躲过自己的限制,还反手在宁辰的脸上呼了个嘴巴,一声脆响过后捡起刚才遗落在地上的吏令。
吏令很快有了反应,朝外冒着黑气,一只通体透明的手掌从吏令中伸出,一把伸进自己的脑袋。
宁辰忙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身上写出“急”字,亏的自己痴傻,至今未破这阳身,这些多少会是有些用处的。
透明手掌果然多了不少估计,像是摇头一般,回到那地府的吏令之中。
宁辰惊魂未定,好在上一世还是学了些东西的,看着发黑的手掌和吏令,有些真假难辨之感。
既然回来阳间,自然是要陪在亲人身边的,地府那般活计,谁乐意干谁吧。
为以防万一,趁着夜色出门将这吏令扔掉为好。
还不待宁辰有所动作,那透明的手掌又窜了出来,“喝,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顺手从背后的床上扯下一截儿黄布,虽然比符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聊胜于无。
写一“临”字,那手掌反而没有刚才那般忌惮,只是将黄布接过随手扔在一旁,直接伸进宁辰脑中。
“怪了,怪了。”意识直达宁辰脑海。
“前辈是谁,怎么和晚辈开这样的玩笑。”跟在老头儿身后当道士这些年还是学到不少东西的。
比如挨打要立正,打不过要认怂,只要怂的快,别人就找不到理由打你。
不过你这小身板应该是不会打架的,你先记着以后都是能用到的。
第一次使用不成想会这般熟练。
“小子,有甚事跟我回去再说。”那人显然是不愿意与宁辰多言。
“前辈,稍后,容我和家中报个平安。”
“要不了多久,看看你这小子如何奇怪而已。”那人嗤笑一声,将宁辰扔在床上。
魂魄被那手掌从脑袋中抽出,意识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色很快就清晰过来,身子还适应不了方才的晕眩,反胃之意被宁辰强行压下。
高台上,那人一袭红衣,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自己前不久刚见过的,张大人。
“大胆鬼差9527,何故逃往阳间?”张柯怒拍惊堂木。
“不知。”
“不知?来人,处死。”
这人也忒不讲道理了,宁辰站直身子,朝着高台吐了一口,“不知就是不知,说不成本就是小爷没死,你们拘错了人。”
“你这狗官,不去查上来就是处死,真当小爷好欺负不成,就你这样的,搁外边儿我一个打你三个。”
张柯被气的头盖骨都掀开了,冒出一股子热气,室内的温度上升不少。
“死刑!死刑!”
“张大人,怎么老大个人还和小孩儿置气。”说话之人是当时为自己谋下这差事的白衣公子。
“无常大人,您可是害苦我了,你介绍来这人私自去凡间,已经被上面察觉了,这事情闹大,我顶上这乌纱如何留住啊。”
“张大人,你瞅这人面相,与我给你那画像好像有些不同啊。”
无常走近,在宁辰面前瞧了瞧。
“不一样就不一样呗,无常大人,现在这家伙没有许可,私自入了阳间!”
“什么?不一样?”张柯很快反应过来,将袖袍中的画像取出,在宁辰这边比对了半天。
“这人是谁拘来的!”
蓝衣无一人敢吭声,“这人是谁拘来的!”张柯将手中的惊堂木砸在地上。
这才有人大着胆子,应了声,“您当时将无常大人难得卖个面子,要亲自去。”
张柯咬牙,这群白眼狼真是养不熟,明显着要找个人顶罪,居然还敢拆台,死刑!
“先都出去,我有事要与无常大人商量。”
将左右喝退,张柯无措的看向这位无常。
无常一巴掌直接甩在张柯脸上,怒骂道,“张柯!你眼瞎不成,居然拘个活人回来,你想死不成,还要将老子带上。”
“吴承名!要不是要卖你人情,哪能出这样的事,现在反倒埋怨起我了不成。”
“活人死人你都分不清楚吗?”
“这小子当时那样的状态还能是活人不成?刚带来那会儿你不也没看出来吗?现在怎么办吧,大不了一起死。”
听到这里,宁辰忍不住笑出声,刚才还在上边喊着死刑死刑,现在倒是和热锅上的蚂蚁无甚区别。
“要不先把这小子做掉?等到时候监察使到了,直接说这小子不服管教,挑衅上级,死了。”
一下子笑不出来了,要不是那张柯离自己有些远,高低得踹上那么一脚。
“不可,阴阳不通,顶风作案,阴阳失衡,九族都难保。”
“鬼差里不是有那个阳使吗,给他做,再寻人打点打点,把这件事熬过去。”
“阳吏?可这小子是生人啊。”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小子的吏令已经与地府绑定了,首先应该保证我们两人不曾干预阳间之事,这小子已经够古怪。”
地府与生人接触会沾上阳气,损阴德,引雷劫,宁辰本就是纯阴之时出身,两世又相容于地府这才无恙。
“这不好吧?这可是……”张柯在身前横竖比划了几下。
“那你有别的办法不成?”
张柯沉默了,不多久还是点点头。
“我不同意,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不成?”宁辰差不多也听出自己不会被做掉,现在翻身成大爷了,自然要出口子恶气。
“无常大人,您看这人根本不配合,可这小子要是给咱们走漏了风声。”
“确实是个问题。”
“把嘴弄哑,手筋挑断?”张柯提议。
“张大人,这鬼差的活计还是多亏您上下打点的,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可不亲兄弟吗?见外了噢。”
“我哪能怨恨您啊,快给我把身上这东西松松,咱兵长那边还没个交代呢。”
两人满意点头,还算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