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祈福？现在？”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外头瓢泼大雨，马车走得艰难，马蹄都遭不住了。
还要用腿趟过去？
胡亥长这么大，冬天沾点冷水都要捂三捂，何况是淋雨！
“你不肯？”
嬴政挑了挑眉，给蒙毅递去眼神，一间全新蓑衣被搬出来。
胡亥摆摆手：“不是不肯，距离下一城至少半日距离，怎能……”
“半日时光，定然够了。”
“祈福祈福，心诚则灵。”
胡亥如鲠在喉，没有办法，只能接过蓑衣。
就在即将触碰的霎那。
“蓑衣嘛，就免了。”
“……”
平生第一次，胡亥的鞋履，碰上泥泞道路。
还没仰头望去，雨滴已经将他浑身打湿。
“天杀的。”
才没多久，胡亥化身落汤鸡，比马还不如。
旁边的宫廷奴婢，纷纷侧目。
“卧槽，胡亥公子怎么跑出来了？连蓑衣都不穿。”
“太震惊了，难道是得罪圣上，被惩罚徒步前行！”
“天天跟赵高大人混一块，怎么还流落到比咱们还不如的地步?”
众目睽睽之下，胡亥跟在龙驾旁，时不时还得振振有词。
张口闭口，便是祈福。
胡亥不敢降低音量，生怕喊话的声音小了，父皇听不见。
要是听不见，那这份忠心，还怎么表示？
一串新鲜的脚步，跟在马蹄旁，一路西行。
……
……
……
转眼之间。
项梁已经进入了锻造师的队伍之中。
“我乃楚国第一锻造师，曾铸造传世名剑。”
“当年楚王、名将的配剑，无一不是我手笔。”
“老夫只有一个要求，百金入账，立刻干活。”
凡是蛮横的，多少都有点本事在身上。
项梁凭借早年间学习的冶炼知识，顺利通过考验。
他被蒙住双眼，押送到冶炼室。
在正式锻造成功之前，任何活物不得离开锻造室。
“喏，这就是可砍断世间万物的神刀。”
“听着，只要能做出来，皇帝重重有赏。”
“要是做不出来……就等着吧。”
项梁听完管事的训话，倒是想亲眼看看，嬴政特地大费周章、不惜动用举国之力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可是看实物的时候，项梁整个人都傻眼了。
“传闻中的神刀，就这？”
因为那锻造台上面，居然放着一把菜刀。
项梁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以为嬴政这里是憋了什么大招，结果居然是一把菜刀？
“别闹了行么。“
“快快把管事的喊回来，定然是带错地方了。“
管事闻声赶来，见项梁叽叽喳喳，怒声喝斥：
“狗叫什么？楚地人没见过好东西啊！”
“这是镇国刀，一刀可抵千万雄师，你少吆五喝六。”
“能做还是不能做？”
项梁皱了皱眉，看来所言非虚 ，秦人召集能人，就为了搞出一把菜刀。
身旁，还有九个能工巧匠，开始交头接耳。
“什么啊，上面还沾染肉泥，都他娘的发馊了。”
“就是，当我们眼瞎么？”
“也好也好，既然锻造司这么愚蠢，百金唾手可得。”
“终于，也让咱薅一回皇粮，年年赋税那么多，还不能一次回本啊！”
“……”
工匠们戳了戳项梁，提醒这白眉老头：
“喂，老汉，别跟管事的过不去了，先管好自己吧。”
“能对付就对付，少上赶着增加难度，给咱半月时间，打造一千把相同的菜刀，易如反掌啊。”
谁知，项梁瞥了他们一眼，不屑与摸鱼老狗们混迹一堂。
他乃吴中势力的头目之一，身份何等尊贵？
手下领兵何止千百？
至于为了百金，将半月时间浪费啊。
“一群平庸之辈。”
“敢说是菜刀，来，自己看看。”
说完，管事的走上高台，将菜刀取下。
项梁虽然心怀疑惑，但还是接过去，果断出手。
嚯嚯嚯——
一套祖传刀法，被项梁舞得虎虎生风。
周围人都看傻了，这老辈子深藏不漏哇。
但管事并不疑心，因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乱世之下会两套刀法很正常。
可很快，项梁腰马合一，朝着木桌挥刀。
欻。
眼睛还没跟着走呢，刀锋已经应声落地。
“好家伙！”
“漂亮啊！”
“这菜刀还行。”
“是刀法厉害吧，才能把力凝结在刀刃上。”
啪嗒一声，木桌被砍成两半，东倒西歪的。
但很快，项梁也发现了这菜刀的古怪。
别看砍动木桌咋咋呼呼的，菜刀上连一点凹痕都没留下。
这定然有违常理。
“不对。”
项梁犹豫片刻，又砍向石门。
这厚达三掌的石门，是一气呵成，连半分雕刻痕迹都没有。
这一次，没有花里胡哨的刀法，只是蛮力！
瞬间，石门裂开！
粉末四散飞去，遮蔽项梁苍老的双眸。
这一回，他的虎口都被震痛了。
还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相信了吧？”管事平静似水，似乎早已见惯。
“怎么可能！”项梁忽然心下一沉。
至于那些工匠，也不说话了。
只是木讷地吞咽口水，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能把木桌劈开，那不算什么。
能把石门砍断，这属于世间刀剑之最。
“那，咱们需要最纯净的矿材，最旺的燃料、最精湛的人手……”
工匠们细数着所学的技巧，心想花费两三年时间，最多五年，应该能复刻出七八成。
百金不好挣啊！
皇室是最会算计的，怪不得敢放出狠话。
“还没完呢。”
角落里，有一个废弃的大鼎。
那是失败的实验品，因为浇筑阶段失手，导致底部出现缺口。
项梁拎刀奔去，即便手开始发麻，依旧使出吃奶的力气。
“啊！”
工匠惊吓地捂住耳朵。
生怕刀片折断，飞溅到人身上。
然而，大鼎应声断裂。
一声声狞笑传出。
“这菜刀削铁如泥，异常坚固，真不愧是神刀！”
关键是，项梁无法想象：这菜刀究竟是用什么锻造的？
“神刀、神刀……”
项梁完全陷进去了。
他呢喃着，差点忘了言语。
“跟这把刀相比，以前摸得不是刀，是废铁、是垃圾。”
项梁暗自发誓：有生之年，要锻造出一把能够相提并论的菜刀出来。
拿下技术，助力项家军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