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闻言,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是故作惊疑。
“像生辰纲押送路线,这种一等一紧要的事,道长从何得知?
况且我这里有这么多的兵马,之前又在东京汴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难不成生辰纲就不会改变路线?”
见王修这么问,几人的心都踏实了些。
毕竟以王修之前的言行和年纪来看,他如果没有兴趣,必定是直接回绝这个提议,而非询问这些细节。
众人齐齐看向公孙胜,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晁盖更是眼露希翼,想知道公孙胜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实际上,之前他们初次见面时,他也曾问过这种问题,只是当时公孙胜不肯明言,他也就不便追问。
可王修的身份和自己不同,公孙胜如果想要借力,就必须得给出些甜头。
公孙胜显然也想到了这些,略微犹豫了一阵后,这才缓缓开口。
“王兄弟有所不知,那梁中书本名梁世杰,原本是担任中书舍人的,故而得了这个称呼。
此人有些才学,可却是个精于攀附的小人,他知道赵宋官家喜好道术,便刻意寻找高道异人,学习道家经典,甚至也想学些道术。
我与此人有过些许交集,见其心术不正,便弃之而去;再后来,他寻到了我的一个师弟,花了大价钱,将人网罗在了身边。
前不久我途径大名府,和师弟见了一面,这才得知生辰纲一事。
后来我又花了些心思,费了一番曲折,这才得了生辰纲的路线。”
王修闻言,故作惊讶,说道:“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曲折,看来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才让道长得了讯息,可以替天行道。”
他这话是恭维,可众人听了,却只觉得鼓气,一个个更加欣喜、兴奋。
公孙胜更是喜笑颜开,冲着王修问:“如此说来,王兄弟是愿意同我们一起做成此事了?”
王修摇摇头,但神情却依旧如常。
众人见状,还以为他是对什么地方不满意,连忙示意公孙胜继续。
公孙胜无奈,只得说道:“那王兄弟的意思是?”
“诸位莫要误会,我担心的是他们改变路线,再者我这么多人在此,只怕也有些扎眼,对方只要不傻,都会选择绕路。”
王修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公孙胜沉吟片刻,也觉得这话有理,可心里又不愿意错过王修这个助力,一时间竟显得有些为难。
“王兄弟,要不然这样,你先将手下人派些回梁山泊,留下些可信赖的,咱们在此蹲守生辰纲。你看如何啊?”
晁盖到底是做过保正的人,很快就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王修见状,故作为难,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
“若是如此,我担心梁山泊上,可能会有摩擦,还是得另寻他法才好。”
听得这话,晁盖沉吟片刻,计上心头。
“王兄弟,我这里还有个法子,只是不大光明磊落,你若不嫌弃,我便说出来,给你听听。”
王修也知道,这是群鸡鸣狗盗之徒,自然也不奢望他们能拿出什么妙计。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表现出急切的模样,朝着晁盖追问。
“不知晁天王有何妙计?”
晁盖心中欢喜,道:“我在郓城衙门中有个朋友,此次能得知官军动向,便是有他一份功劳。
如若兄弟不弃,我便将人请来,他这人十分仗义,有我们的交情,加上你的名声,他多半不会拒绝。
再者,即便他拒绝,只要咱们许以重利,想来也必能将此人拉拢过来!”
晁盖自认此法可行,因而才开口说了一番,本想着王修听后,必定大加赞许。
可结果,王修听完,却也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众人这下子又有些为难了,晁盖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吴用心中甚至开始思索,王修左也不成,右也不是,会不会只是胡乱寻个由头,拒绝他们。
“晁天王,不是兄弟胆小怕事,实在这官府中人,多是狡诈之辈,咱们轻易透露了目的,恐有不妥啊!”
听得这话,晁盖也觉得王修的话有理。
他虽说觉着和那人交好,可却不能保证,在大功和情义上,那人就必定会选择情义。
更何况,眼下自己要拉拢王修,就必定得给王修足够的安全感,否则做起事来,相互提防,反而会有很多麻烦。
犹豫片刻,晁盖冲着王修一抱拳,而后豪气地回答。
“兄弟所言极是,依愚兄之间,你今夜便留宿在此,等到明天,我们弟兄商量出个法子,再知会兄弟,你看如何?”
王修心中早有成计,只是不好明说,此时听见这话,虽有犹豫,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我留下自然可以,不过还得请诸位派人,去和我的弟兄知会一声,以免生出误会。”
晁盖笑道:“这有何难,我稍候,亲自去走一趟,也是就了。
想来以我的名头,他们也不至于连我都怀疑的。”
王修心中暗道:这厮还真的是自负,难怪后来死的稀里糊涂。
可嘴上,他却尽是些恭维的言语,仿佛是提前过年了一般。
双方将此事定下,旋即推杯换盏,聊起了江湖见闻,以及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王修佯装酒醉,直接摊在了桌案上。
吴用见状,笑着摇头;“到底还是年轻,如若我们有歹心,只怕他项上人头便不保咯!”
“也许他当真是个胸怀宽广、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因为和咱们是真心相交,故而没有提防呢?”
公孙胜一脸的平淡,眼眸中却带着几分激赏。
刘唐听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评价,挠挠头,道:“不管怎样,咱们终归没有恶意;如今他喝醉了,又该如何安置?”
晁盖笑道:“你先带他去客房歇息,我带上两位先生一起,去他军中走一遭。”
“只你们三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阮小七手按匕首,一副紧张模样。
吴用摇摇头,笑道:“晁天王是想借机查探王修军中动向和本事,又不是去拼命,还能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