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外,王修瞧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厢军俘虏,高声喝问。
两人倒也机灵,听了王修的话,立刻抢着回答。
“大王您看不惯梁世杰欺压百姓、搜刮民财,故而替天行道劫了财货!”
“谢都管和周牌官心慕新朝,已经弃恶从善!”
听了两人的复述,王修显得颇为满意,他点点头,吩咐人递过去些盘缠,旋即将两人打发走了。
待到两人离开,公孙胜问:“主公,何不斩草除根?放了他们,只会给梁山树敌啊。”
王修笑道:“将人杀了,谁知道这次的事,是谁做的?
咱们要做大事,就得让天下人都知道。
再者,东京城都闹过了,还有哪里的官府,不是咱们的敌人?”
公孙胜沉默片刻,又问:“可您要他们沿途散播消息,为何还顺带把谢都管他们,说成了投靠咱们?”
王修看向公孙胜,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疑惑。
显然他没想到,公孙胜居然连这个原因,都没想到。
沉默了片刻,王修道:“我就是要恶心梁中书,同时也要给那些没坏到骨子里的人,一个机会,让他们适时的拨乱反正。”
公孙胜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
“主公仁义,看来倒是贫道多虑了。”
王修闻言,再次看向公孙胜,片刻后,忽然笑了。
“在你眼里,我是个武夫,所以我便该嗜杀,是吗?”
公孙胜尴尬一笑,虽没明着回答,可笑容已经说明一切。
王修见状,也不多做计较,只是给出自己的解释。
“其实这很简单,我虽说武艺不错吧,可我并不是武夫;我自幼习文练武,哪样也没落下。
而且我要的是天下,自然不可能只用屠刀,须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公孙胜似乎没料到,王修还有这么一面,愣了许久,这才重重点头。
“主公所言极是,之前倒是贫道小觑主公了。”
王修对公孙胜的话,并不在意,他爽朗一笑,继而朝前走了几步。
“旁人如何看我,我其实并不在乎;我要的是实际利益;
我不会去辜负旁人,可也绝不会让旁人来辜负我。
你之前若是看错了我,今后不妨仔细瞧瞧,说不定会有看透的那一天。
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会是觉得失望,更不会离我而去才好。”
公孙胜闻言,愣了片刻,随即重重点头。
两人又是闲聊几句,关系也越发亲密。
待到两人返回营地,军中士兵已经将十万贯钱和诸般礼品,重新包装收纳,放到军粮当中。
至于王修之前准备的印信等资料,由于并没被用到的缘故,此刻也都被集中起来,准备销毁。
看着厚厚一沓的任命书和调令,王修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在遇到谢都管等人之前,他本以为这次要费些工夫。
可这一切的发展,实在过于顺利,以至于他到了现在,都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可言。
可能是看出王修的心思,公孙胜忽然开口建议。
“主公,这些文书什么的,日后说不定还能用到;
况且我观宋江其人,貌似忠厚,可实际上却是个阴郁狠辣之人。
之前您对他那般态度,难保这厮不会心生怨恨,日后闹出什么事来。
有了这些,咱们对他也是个防范。”
公孙胜这话说得含糊,可王修那里会不明白,这是要用文书来威胁宋江。
想想宋江的为人,王修本想回绝公孙胜的建议,可最终还是决定采纳。
“好吧,那此事便交给先生处置了。”
王修说了一句,而后转身朝着军帐走去。
又休息了小半天,待到入夜时分,一行人再次开始行军。
接下来的几日里,为了确定周围官军的动向,王修并没有急着行进。
而是率部借着官军的身份,四下里转了一大圈,这才朝梁山进发。
这一日,一行人路过东溪村,在晁盖的请求下,王修最终答应,暂且在此驻扎,等候晁盖清点家当,好一同上山。
入夜时分,晁家。
“主君,宋江来了。”
王修原本正在房间里看书,门外却传来阮小二的动静。
听到宋江二字,王修眉头微皱,本想让人将其打发走,可仔细想想,最终还是决定见他一面。
倒不是王修忌惮宋江,实在是自己也算受了对方些许恩惠,若是此刻对其不理不睬,传扬出去,倒是自己薄情寡义了。
于是,他冲阮小二道:“召集诸位兄弟,到花厅一起见宋江。”
阮小二心中疑惑,可却也没多说什么,答应一声,便快步去了。
不多时,花厅中。
一行人狐疑地聚在一处,而主位上,王修却并没给众人解释什么。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时,宋江被阮小二引了进来。
一进花厅,宋江便直接朝着王修行了一礼。
见到宋江如此,晁盖心中有些吃味,不过却不是嫉妒,而是别扭。
他和宋江相交一场,自诩彼此了解,堪称莫逆,可结果事到临头,这才发现,宋江居然心口不一,甚至还有些奸猾。
“宋某见过少寨主!”
听到这个称呼,王修心中觉得好笑,可脸上却是平静如常。
“宋衙司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王修轻声回了一句,眼睛盯着宋江,仿佛是要将人看穿。
宋江闻言,连忙答道:“实不相瞒,宋某听闻少寨主赚取生辰纲的事后,心中颇为敬佩少寨主的胆识、谋略。
况且当今天下,民不聊生,宋室已然失了人心天命,正是灭亡之时;
宋某虽不才,却也有爱民之心,故而想要投奔梁山,投奔少寨主,和众兄弟们,一起建功立业,济世安民!”
他这番话慷慨激昂,如果没有之前的种种,只怕在场众人除了王修外,便都会信他。
不过曾经沧海难为水,事情已经发生,他如今再这么说,旁人也只会觉得虚伪。
就在王修想要开口回绝时,一旁的晁盖,却是先一步开口。
“宋衙司,你可是官府中人,若是和我们一起,那便是谋反,要罪上加罪,你莫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