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闻言,答应一声,再度朝着众人抱拳行礼,而后快步出了归德厅。
朱仝才走,吴用便冲王修说道:“将军,眼下既然有了内应,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将郓城攻破?
届时哪怕不剧城而守,也可以收拢一批辎重,为我梁山上扩充一些东西啊。”
听到这话,晁盖等人也都纷纷响应,更有甚者,干脆直接才开始请战,仿佛王修已经答应了此事一般。
王修见状,心中破觉无奈,想想看,自己谋划许久,好不容易趁着有李仕杰这样的昏官在,可以为自己抵挡来自朝廷的部分压力。
可如果真的如这些人说的一般,直接出兵郓城,且不说得到的物资,能不能抵消掉计划失败带来的损失。
单单是失信于朱仝、雷横两人,今后梁山泊的名声,便注定不会太好。
略微盘算过后,王修伸手向前,朝着众人虚压一下,示意他们安静。
“诸位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你们莫要忘了,我们要夺取的,那是天下。
此刻对郓城出兵,很有可能引起周围府县的注意,到时候万一被人夹攻,对咱们可是不小的危险。
再者,我已经和人定了约定,若是此刻反悔,你们要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王修?”
吴用闻言,还想再劝,可王修却早已看出他的心思,连忙伸手,示意他莫要再说。
吴用见状,心中仍觉不甘,只得朝着公孙胜投以求助的目光。
可公孙胜却只是摇摇头, 并未开口。
见公孙胜这般,王修心中有数,索性主动询问。
“公孙先生,你以为我这么做,可有什么不对?”
公孙胜见王修问到了自己,虽说不愿意开口,却也只能给予回应。
“将军所言有理,只不过日后这约定,究竟能维持多久,却是很难说。
贫道恳请将军遇事,三思而行,切莫因为小义,失了机会。”
王修又不傻,哪里会听不明白公孙胜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道:“这话我记下了,不过眼下却不是动手的时候。
等会儿我便随着朱仝下山了,这山上事务,以及另外几件兵器的事,便都交给两位军师了。”
说完,王修竟是朝着两人抱了抱拳。
两人见状,赶忙回礼,周围一众将领,虽说心中大多存了几分不甘,可见两位军师都不说话了,也只好闭口不言。
一日后,郓城。
阉惜春的别院内,阉惜春正斜靠在一棵树上,仰面望着月亮,脸上更是写满了愁苦和担忧。
“姑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角落里,老婆子面有忧色地提醒着。
自打出了王修那档子事,老婆子对阉惜春的态度变了许多,可心里却依旧是将其当做物品一样的东西,生怕她稍有损坏,惹怒了王修或宋江,给自己招来麻烦。
对于她的心思,阉惜春心中也明白,故而有许多体己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否则,她也不会大晚上的,独自守在月下发愁。
“晓得了,再等一会儿,我便去歇着了,您若是没事,便先休息好了。”
听到这话,老婆子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却忽然止住。
她看向阉惜春,轻声道:“姑娘莫怪妈妈多嘴,你的心思我也明白;那王修的确是仪表堂堂,又有本事;
纵然是我年轻些,也难保不会动情。
可你莫要忘了,他始终是个贼,若要说安稳、富贵,除了宋衙司,便是张文远。
你不喜宋衙司,便该——”
不等老婆子把话说完,就听阉惜春轻喝一声。
“妈妈,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玩物,这次想要自己选一次。
况且你也该知道,梁山泊势力极大,若他愿意,只需片刻,便能将郓城打下来,到时候什么宋家、张家,都会荡然无存。”
听见阉惜春的话,老婆子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了,索性便不再多嘴,摇头而去。
瞧着老婆子离开,阉惜春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中又多出几分落寞。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王修和自己,不过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自己虽说一颗心都在王修身上,可要人其取自己过门,却是难若登天。
相比之下,倒是张文远更容易被自己拿捏、掌握,也更有可能给自己一个将来。
不过情愫这回事,终究不是理智能决定的,否则她也不会稀里糊涂地,就对王修动了心。
正当她想到伤心处,打算对月祷告一番时,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难不成是知道我要来?”
听到这一声,阉惜春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循声看去,只见暗处,一道人影越来越近,赫然便是王修。
此时的王修一身黑衣,神情中带着几分笑意。
阉惜春揉了揉眼睛,轻声嘀咕:“莫不是我太想他了,竟花了眼?”
王修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问:“有那么想我?”
听到这一声,阉惜春又羞又喜,神情间满是忐忑。
王修来到阉惜春面前,轻声问:“你在这儿,是打算做什么?”
阉惜春低着头,解释:“我听说雷都头出了事,之前听你们吃酒时说过,你和雷都头有些交情,我便想着,你多半会再来郓城。
可等了这么几天,也没瞧见你来,更没听说雷都头被救走,我这心里,便有点担心。
想着反正睡不着,倒不如学着古人,在月下祷告。
却没想到,才开始没一会儿,你便到了。”
听到这番话,王修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他伸手在阉惜春头上揉了揉,道:“我既然有啥子让县令听话,自然有法子救人,哪里需要劫狱那么麻烦?”
阉惜春刚要开口,就听王修又道:“不过这几日,城里会有些乱子,你就守在家里,莫要乱跑。”
“难不成你打算攻打郓城了?还是说,你们打算在城里闹事?”
阉惜春满面皆是紧张,可一双眸子,从始至终都没离开王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