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衙司可在里面?”
紧接着,不等再有动静,朱仝便已经迈步入内。
和雷横不同,朱仝明明知道自己和宋江有了矛盾,却并没要急着表现。
进了牢房,他瞧了眼白胜,而后笑着冲宋江一抱拳。
“公明兄辛苦了,我这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慢了,到底是让公明兄跟着费心费力了。”
宋江闻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朱仝,想知道他来这里,为了什么。
“哪里话,这都是为朝廷办差,为县尊大人分忧,哪有什么辛苦。
倒是朱都头,你这么急赶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朱仝笑道:“县尊听闻白胜被捉,要我带着令牌过来,将人提调到府衙去,县尊大人要亲自审讯。”
朱仝的话刚说完,宋江脸上笑容顷刻间凝固,犹如冰雪一般。
他盯着朱仝,冷声道:“这玩笑可开不得,人犯才招了些有用的东西,此刻换地方换人,只怕不妥吧?”
朱仝闻言,心中微动,但却又不能确定,白胜是否真的已经招供。
他侧目看向白胜,只见白胜已然昏厥,一时间也没法给自己什么信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这是县尊的意思,衙司若是觉得不妥,便随我一同面见县尊,看看县尊会如何处置吧!”
说完,朱仝转身就要离开。
可没走几步,外面便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张文远急匆匆闯进牢中。
“快将朱仝拿下!”
一进门,张文远便大喝一声,弄得朱仝不由得一愣。
朱仝扭脸看向宋江,问:“宋衙司,这是什么意思?”
“朱都头,方才人犯将你供了出来,我正要差人去寻你过来对质,结果你就来了。
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宋某怀疑你真和贼人有所勾结;况且你本事那么大,我不多用些手段,也实在难以安心。
你若真没什么,便委屈一下,等我们查清楚了前因后果,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宋江一挥手,示意衙役们上前捉人。
可衙役们平日里和朱仝本就相交甚密,加上朱仝又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哪个又敢轻易上前。
瞧着这般架势,朱仝心知多半是宋江有意要构陷自己,索性将心一横,取出令牌,冲着众人晃了晃。
“都看清楚了,我奉了县尊之命来此提人,你们若是阻拦,便是谋反!”
说完这话,朱仝扭脸看向宋江。
只是一眼,宋江便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他后退两步,警告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行凶不成?”
宋江话音刚落,就见朱仝夺了一副镣铐,将自己拷上,而后迈步朝外走去。
一众衙役、差人,哪个敢在此刻上前,只能避让开一条道路,让朱仝通过。
宋江见了,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都头去哪?”
朱仝哼了一声,道:“回去面见县尊,看看他老人家,会如何处置此事!”
听到朱仝的话,再看他的反应,宋江心中已然对其所说,信了个七八分。
可同时,他也知道,如果此刻放任朱仝回去,那么县尊很有可能会责怪自己。
别看他的后台马上就要来了,可眼下毕竟人在屋檐下,所以有些事,他也不敢做的太过。
略微思量,宋江赔笑道:“都头莫要动怒,你看这样如何?咱们一同回牢里,将人提了,然后在一起去见县尊,有什么事,想来他老人家,必定能明察秋毫,还你一个清白!”
说着,他不等朱仝答应,便上前去,拉扯枷锁。
朱仝哼了一声,朝后挪了挪,道:“我有私通反贼的嫌疑,若是去了镣铐,万一逃了,宋衙司岂能担当得起?”
宋江闻言,心中叫苦,他又何尝不想让朱仝带着镣铐,也好杀杀威风。
可若让朱仝就这么穿街过巷,那百姓们还不得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都头说笑了,都头,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别在这儿闹了,如何?”
见宋江认怂,朱仝也知道,此刻没必要把事做绝,于是答应一声,点点头,道:“既然是衙司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坚持,只是到了县尊那里,衙司可得给我作证,并非是我不遵规矩!”
宋江到了此刻,哪里顾得上什么面子,答应一声,便匆匆卸了朱仝的枷锁。
不过他这边应付着朱仝,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等见了县尊后,要如何对付朱仝等人。
两人商量的时候,衙役们已经将白胜简单收拾了下,并装到一辆马车上面。
而暗处,王修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也在盘算后续该如何行动。
一方面,眼前的事似乎有些脱离他的计划,另一方面,如果白胜真的将一切都招了,那他的处境,也将变得十分被动。
片刻后,府衙。
县令一脸凝重,满眼尽是纠结。
“县尊,法不徇私;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消息,咱们便该趁热打铁。况且关系重大,您若是真要终止审讯,万一出了别的差错,谁又能承担责任?”
宋江一反往日的恭顺,竟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若是平时,县令此刻必然已经发火,可问题是,眼前摆着的案卷,白纸黑字,红印签押。
若是以此眼前的情况论述,那无论供词是否属实,朱仝、雷横便都得收监。
而一旦两人被收监,则自己能倚重的,也就只剩下宋江一人;那自己忙活这一通,岂不是白费力气?
就在县令为难时,朱仝却是已经开口。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倒是想问衙司一句,你如何断定,人犯白胜所说就是实情?”
宋江刚想开口回答,谁曾想,朱仝却是已经问出了更为致命的问题。
“若是依着供词所说,我和雷都头便都该下狱收监;到时候城中会如何,难道宋衙司不清楚吗?
还是说,宋衙司才是和匪类勾结,想要害县尊大人,甚至想害我郓城的人?”
宋江紧咬牙关,半晌后道:“白纸黑字在此,你纵然不信,也该先行候审,这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因为你是都头,便该开设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