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算是同窗,而且他在县里也人脉颇广,若是没了他,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帮我做事。”
王修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说道:“大丈夫做事,本就该有所取舍。
宋江固然好用,可说到底,也只是个衙司,你不会觉得,他这种人,真能帮你更上一步吧?”
男人咽了口唾沫,显然是在犹豫。
王修趁热打铁,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只是要让宋江离开一段时间,至于一切稳定后,他是回来,还是去别处,我其实都不在乎。”
男人闻言,显得更加心动。
他眼珠乱转,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可谁知道王修却又提醒了一句,瞬间击溃了他的犹豫。
“再者说,宋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让他久居人下,那是绝不可能的。
否则你以为,他跟着时文斌做了这么久的衙司,为何忽然就要转投你的门下?”
听到王修的话,男人脸色显得很难看。
显然王修的话,也让他觉出了一丝不对。
“可让他去了上面,却是大不一样,他既需要县里的助力和保全,又有机会巴结上知州、知府之类的大人物。
等他真的成了,能被大人们青睐,那时候,他能给你的助力,只会更大。
而有宋家庄在,他自然是只会和你关系越发亲密,到时候你就有了双重保险。”
王修不管男人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明了其中利弊。
待到他说完,男人果然心动不已。
他看向王修,道:“可眼下我还没正式上任,这些我都不能直接参与啊。难不成——”
他话没说完,就听王修轻声提醒。
“你都到了,自然随时可以上任,只是我的眼线告诉我,时文斌准备写信密报这一切。
等他的信送出去,约莫快要到了,你便去正式交接,夺了他的权。”
男人显然没明白王修在打什么主意,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询问。
王修见状,解释:“如此一来,我们联系梁山途中拦截后,丢了人犯的罪责,便都得由时文斌承担。
而宋江到时候因为拼死抵抗,非但不会有罪,还可能会得到信任和看重,从而在上面得到一些青睐。”
听到这话,男人汗毛孔都张开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远比看上去老成,甚至是有些可怕。
王修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笑道:“放心吧,我家老爷不会害你,否则也就没必要找你合作了。”
言罢,他又冲着男人问:“你的官印可曾待在身边?
我得要你一封加盖打印的回执,否则这么多钱花出去了,我家老爷问起来,我总不能只靠空口白牙便回答了。”
男人闻言,面露犹豫,似乎是觉得这是授人以柄。
然而王修却早已看穿一切,他伸手便要去拿银票,而且同时还不忘提醒了男人一句。
“既然要合作,便该有诚意,若是不然,我大可回去,直接禀明老爷,让他寻个关系,将你替换掉。”
男人的眼睛,此刻都放在了银票上,见王修要收起来,赶紧便伸手去抢银票。
“哎,我给你便是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后果,赶忙答应下来。
瞧着男人这般,王修总算明白,在原本水浒的轨迹中,雷横那般人物,为何会被一个女人欺压,最终不得已落草为寇。
有这样一个县令做上级,只怕即便是关老爷复生,也很难不被欺辱。
他笑呵呵的收回了手,道:“既然如此,便请大人赐下墨宝吧!”
男人点点头,但却面露窘迫之色。
“你也知道,谁都不会带着官印来这种地方。
你若信得过我,不如我和我回去,我当着你的面,给你盖印。”
王修自然明白,这也是一种试探,于是答应一声,便率先起身,朝外走去。
见王修如此,男人心中又踏实了几分。
他挤出一丝笑容,快步上前,为王修带路。
片刻后,两人便出了天香阁,东拐西拐,到了一处客栈。
由于已是夜深,客栈早就关门歇息了,两人不得已又是一番敲门呼喊,这才将门叫开。
不过在银子面前,男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架子。
在成功进入客栈后,男人立刻便回到房间,将白秀英给喊了起来。
虽说白秀英满腹不满,甚至不断追问,可男人却也不多解释,直接将官印讨要回来,匆匆忙忙盖在纸上,又刷刷点点写了些字,这才安心。
而王修,也懒得在这里和他们耽误功夫,在拿到想要东西后,旋即寻了个理由,告辞而去,只留下满腹疑虑的白秀英和一脸恭敬的男人。
次日,天光放亮。
一匹快马便从郓城县中疾驰而出,朝着济州府衙赶去。
而城楼上,瞧着这一幕的王修,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眼下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内,可偏偏入局的几人,至今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似乎比起战场上杀伐,还要有趣。
从城楼上下来,王修迎面便瞧见了行色匆匆地朱仝。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寻了隐蔽的位置停下。
“县尊已经派人去送信了,这几天便会安排人手,押送白胜出城。”
王修点点头,道:“这几天,你只需继续假意心存不满,便足够了;我猜那新县令,很快就会去拜访你。”
朱仝答应一声,又问了些关心的事,旋即和王修分开离去。
而同一时间,府衙之中。
宋江满脸古怪地站在值事房外,就连眼神里都写着不解二字。
而在他身侧,其弟宋清也是一脸愤愤。
他冲宋江说道:“爹爹使了银子,让我来衙门里寻个差事,可如今这些人居然连理都不理我,这算哪门子事啊?
大哥,我看你还是带我去见县尊吧,说不定他那里——”
没等宋清把话说完,宋江便冷声制止了他。
“莫要胡说,衙门里自有衙门里的规矩,况且张文远还没来,说不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咱们只是等上片刻就这般喋喋不休,若是要你做别的,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