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大树可以解释为木,大树无遮盖,不就是宋字没了宝字盖?”
“这龙在水中又是和解?难不成是说,新官家可能是个渔民?”
有人猜测着说出自己看法,可立即便引出了旁人的反驳。
“你糊涂啊!咱们主君不就和水有关?”
“主君如何就和水有关了?”
“你忘了不成?咱们主君自称是来自水泊梁山啊!”
“呸!什么叫自称,主君如今就是住在梁山泊!”
“对啊,没错,想来这龙在水中,龙便是咱们主君了!”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史谷恭偷眼看向古老。
只见古老眼神中带着复杂,也正朝他看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心中已然有了默契。
古老轻咳一声,朝着史谷恭解释。
“将军,这几句嘛,恰恰应在当今。”
史谷恭追问:“当今?不知如何作解?”
古老笑道:“丹青天子,可以解释做书画名家、冠绝一时;也可以解作喜好书画的官家。
当今赵宋天子,便正是此道高手,无论如何作解,皆可应在这句上。
至于大树无遮,也有两个解释。一是连接前一句,解释成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二是解释为大宋将亡。”
史谷恭点点头,配合着追问:“不知后面两句,又是何意?”
古老笑道:“天下易主,对应前边一句,既可以解释为天子病重,朝廷令立新君,还能解释为,有豪杰改天换地,推翻了赵宋。”
“那最后一句呢?我们方才所言,可是对的?”
见史谷恭没再追问,有士兵按捺不住,直接开口质问。
古老点点头,说:“也对,也不对。”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有点好奇,这句还有什么解释。
就在此时,古老道:“你们说的,是一种解释;可还有一种,乃是有人继承赵宋国力,使得天下富庶。”
说着,他还不忘卖弄一下自己的知识。
“五行之中,宋属木,而水生木,本该解作是天子有利于赵宋;可如此解释,又与前边缺乏关联;故而改为水承袭木之精华。”
“再有,民为社稷之本,故而当今百姓,顺应五行,亦可称之为木。新朝建立,恰恰为水生木,意为,百姓在新朝得以生养安居。”
这番话云山雾罩,就连史谷恭都有些糊涂了。
就在他思考着,要如何接话时,忽地四下里鬼火闪动。
“有鬼!”
外围的营帐中,突然有人大喊起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史谷恭眉头紧锁,朝着有人叫喊的方向,赶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到地方,就听见一声声阴森的叫声响起。
“兄欺孤儿寡母,弟害兄嫂子侄!”
“昔年封侯违命,今朝称帝算清!”
“朝堂一朝沦丧,新君水泊龙兴!”
“西边御敌扬威,北边班师而回!”
史谷恭闻言,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他到了此刻,虽说不确定此事当中,是否有王修参与,可也明白,必定是有人想借着这断魂驿,煽动人心。
如果他方才贸然追逐,戳破了某人的伪装。
而事后发现此事真和王修有关,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瞧着一众慌乱的士兵,史谷恭清清嗓子,大吼一声。
“都别慌,不过是鬼狐借咱们之口,传诵谶语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被他这么一说,士兵们似乎也反应过来,开始变得平静一些。
担心有人多事,史谷恭在等了片刻后,直接高声下令。
“都各回本位,好生吃喝,不必理会此事!”
一声才罢,士兵们便真折返回了原本的位置坐下。
不过他们人虽说是回去了,可议论声却着实不小。
“你们说,这话是不是在说大宋的事?”
“这还用问?大宋太祖皇帝,便是夺了人家柴家孤儿寡母的权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而那烛影斧声也传颂了这么多年,想来不会有假。”
“这便没错了,还有那违命侯,说得便是李煜李后主,此人才学无双,奈何就是做不好帝王。
而如今天子,醉心书法,当政十年,也都是奸臣当道,可不正是与之对应?”
一时间,类似的议论在士兵之中此起彼伏,甚至相互交流融合,有了一套完整说法。
史谷恭借送古老返回营地为由,与之一路同行。
待到走远了些,史谷恭问:“古老,此事你怎么看?”
古老笑道:“陈胜吴广故事罢了,只是当年陈胜吴广是真有此事,还是有人设局,尚不可知;如今究竟什么缘由,也难以印证。”
听到这话,史谷恭便也明白背后的深意。
他点点头,道:“那您又如何看待主君?”
古老昂首望天,半晌后,才有些为难地回答。
“恕老夫直言,主君少年有为,谋略武艺尽是当世罕见。
只可惜他如今是自投深山,将要受制于人。
日后究竟是龙困浅滩,还是飞龙在天,尚未可知啊。”
史谷恭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发作。
他追问:“古老何出此言?”
古老四下瞧瞧,确定没人尾随或是跟踪,这才解释。
“这再简单不过了,你想想看,水泊梁山还有一位寨主。
主君与之虽是父子,可亦有尊卑之分。如若主君带着咱们这些人回去,山上势力便有了变化。
到时候,少不了父子相疑,甚至会有动乱。将军觉得,这还不是自投深山,受制于人?”
史谷恭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也在快速思索。
他冲古老追问:“可他们终归是父子,不至于——”
没等史谷恭说完,古老便笑着开口。
“将军以为,太祖和太宗,那般亲密,烛影斧声一事,是从何而来?”
这话说得含糊,可却已经将一切阐明。
史谷恭脸色古怪,心中也是一阵为难。
他追随王修,为的是建功立业,可如果真如古老所言,那自己的前程和大好年华,岂不也要被耽搁在内斗上了?
就在他心中担忧时,古老却是再次开口。
“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这位主君不是常人,想来已有应对之法,您且静观其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