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修的话,朱仝便知道他是在打什么主意。
“王兄弟,你也知道,时大人待我们有恩,故而我们不忍离他而去。
可如今这位李大人,虽说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但比起时大人,却仍有不足之处。
按理说,我们的确该另寻别处,可若是让雷横以戴罪之身,去了别处,不仅仅他心中必定不快,便是我,也绝对会觉得不甘。”
王修闻言,点点头,知道只要机会适当,这两人必然还是有改换门庭的可能的。
“好吧,都头今日的话,我记下了,希望有朝一日,两位能在梁山泊上,和我等一同救世济民。”
说完,王修朝着朱仝一抱拳,便转身而去。
朱仝见状,虽说还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压住了。
次日,一大早,街上便传出消息。
“听说了吗?咱们县太爷要升堂问案了!”
“不是说县太爷已经闭门谢客好几日了,怎么今儿突然有了兴致?”
“嗨,听说今天要审的是雷都头,你想想看,这里面的……”
各自议论声中,朱仝心里越发没底。
但出于对王修的信任,朱仝最终还是决定,先赶往衙门。
按照衙门的规矩,此刻距离升堂问案,其实还有一段时间,只要路上不再耽搁时间,朱仝绝对能赶上升堂问案。
可当他真的赶到衙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朱仝颇为诧异。
只见衙门门口,已经围拢了不少人,而衙役们也都在努力维持秩序,不让百姓太过靠近。
一人瞧见朱仝,连忙将他拦住,而后小声提醒:“大人已经升堂了,您还是晚些再进去吧!”
朱仝眉头一皱,正要打听情况,可衙门里,却传出一声惊堂木响。
“大胆雷横,你既然自称投案,为何却又不肯认罪?”
听到这声,朱仝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赶忙冲开阻拦,朝着里面张望。
只见大堂上,雷横被带着枷锁,却并未跪下。
面对李仕杰的质问,雷横昂首挺胸,仿佛是真的被冤枉了一般。
见到这一幕,朱仝心中生出一丝担忧,生怕李仕杰会恼怒之下,加重判罚。
而事实上,看着这副模样的雷横,李仕杰心里也的确颇为恼火,甚至生出改判的心思。
只是最终,理智并没有让李仕杰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看着雷横,半晌后,再次追问。
可雷横这次,却是哼了一声,说出一句极为气人的话。
“大人应该知道,当日是那白秀英先对我娘出手。
我是一时激愤才动了手,即便论罪,也不该以杀人论处!”
听到雷横的话,李仕杰心中无名火起,几次想要吩咐人用刑,可最终都忍住了。
他盯着雷横,问:“可白秀英的确死了,你也承认行凶;无论如何,这个罪责,你都逃脱不了。
到了公堂上,难不成你还想靠着狡辩,来给自己脱罪?”
雷横闻言,笑道:“罢了罢了,大人既然这么说,那便全凭大人判罚,雷横绝无二话!”
原来,倒不是雷横真的有意耍赖,而是在监狱里,他听来探望的衙役们,已经说过了前因后果,知道白秀英和李仕杰的特殊关系。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无论是什么态度,对方都断然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认怂,倒不如硬气一些。
李仕杰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说了一声,李仕杰将一枚令箭抽了出来,抛在地上。
“来人!人犯雷横目无法纪、知法犯法、错杀人命,本县酌情考虑后,判其充军戍边!”
一旁众人,显然没料到李仕杰会给出这么个判罚,一个个愣了好几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一声。
雷横原以为,自己必定难逃一死,可听了这个判罚后,也是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盯着李仕杰,试探着问:“大人没叛错?”
李仕杰却只哼了一声,将目光落在门外。
“朱仝可在?”
听到李仕杰喊自己,朱仝赶忙应了一声,而后快步朝着堂内赶去。
“属下在!”
李仕杰指了指雷横,道:“人犯雷横一身本事颇为难缠,本县命你负责押送,你可敢去?”
朱仝闻言,可谓是正中下怀,连忙答应下来。
“属下定不负大人期望,将人犯送到!”
李仕杰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办了手续后,来后堂,我有话要和你交待!”
言罢,李仕杰转身便走,只留下一脸错愕的雷横和朱仝等人。
瞧着李仕杰走了,雷横轻声问:“不是说他和白秀英有私情,而且已经打算杀我了吗?”
朱仝摇摇头,道:“许是王兄弟真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改变主意吧。”
听到这话,雷横脸色微变,显得十分窘迫。
“这事你还惊动王兄弟他们了?”
朱仝一撇嘴,显得十分无奈。
“否则你觉得,以我的本事,如何说服县尊?”
雷横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可一想到自己的糗事传了出去,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
就在他心中胡思乱想时,朱仝却是已经开口。
“好了,你先想想,该怎么和你娘说,等临走时,我带你去见她老人家一面。
我先去见县尊大人,看看他要嘱咐些什么。”
雷横答应一声,心中百感交集,再没了之前的气势。
而朱仝来到后堂后,便瞧见桌面上放着一个包袱。
朱仝见状,问:“大人,您这是?”
李仕杰冲着朱仝招了招手,道:“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判了雷横流放充军,那是因为有人施压,加上他也的确有投案的情况在。
可这却不代表,我就真的愿意放过他。
等离开郓城后,你寻个机会,暂时离开雷横一会儿,我的人,会在暗中出手,将雷横结果了。
到时候,你自己走上一遭,带上这封文书,说明情况,便可以平安回来了。”
李仕杰说着,摸出一封文书,递给朱仝。
朱仝闻言,脸色瞬间涨红,本想回绝李仕杰,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回绝,李仕杰必然要另派旁人去做这事,只能硬着头皮,暂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