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这些时日,跟在朱富身边,对其也是颇为佩服。
加上朱富和朱贵的那层关系,对其更是言听计从。
只是方才朱钰之所以没听到宋江的动静,这事却着实是有些冤枉。
之前设局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料到,这些人可能会怀疑面里有毒,所以特意将药浸泡在了各种中药当中,又做成了卤肉。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些人百般试探后,必定不会再有疑心,便也就放松了警惕。
所以当时朱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宋江、唐牛儿二人并没吃肉。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朱钰自然也就觉得,外面不会有人醒过来。
当听到动静时,他也只觉得或许是,朱富已经将外面的人杀干净,回来找自己了。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好争辩,此刻只能苦着脸,在嘴里小声嘟囔。
“谁能晓得宋江这么狡猾啊,我——”
然而他声音不高,却依旧被朱富听了个真切。
朱富上前拍了朱钰一把,道:“回去后,好好总结一下,用将军的话说,叫事后总结,归纳教训。
免得什么时候,自己又栽了跟头。
到时候让人笑话是笑,丢了性命,可就划不来了。”
说到后面,朱富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他用手指了指宋江、唐牛儿两人,示意朱钰帮忙,一起将两人绑了。
朱钰会意,将刀收回刀鞘里,转身去找绳子。
不多时,宋江和唐牛儿便被捆好了,吊在房梁上。
看着两人,朱钰道:“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给灭了口?”
朱钰话音刚落,就听朱富骂了一句。
“你个糊涂蛋!这些都是兵,但却没几个人认识;
但宋江虽说也只是衙司,可交游广阔,还有不少人被他伪善之名骗了。
你将他杀了,多少好汉都得和我梁山结怨?”
朱钰本还想要辩解几句,可朱富却又补了一句,让其瞬间哑口无言。
“况且将军也早有吩咐,这宋江还另有用处,咱们岂可将他杀了!”
朱钰平生自诩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实际上,有两个人,他却是从骨子里觉得惧怕。
其一便是其父朱贵,其二则是王修;因而当听到这里还有王修的吩咐,朱钰就连半点的埋怨都不敢有,只能乖乖地去处理其他还没醒过来的士兵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朱富却依旧不大满意。
他瞧着朱钰,道:“你拿刀的时候,刀口往下一些,宋江比你矮了一头,你那么捅,谁能怀疑宋江?”
听到这话,朱钰先是有些郁闷,但随后便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
他应了一声,旋即将刀口调整了些,连着杀了数人,又开始摆弄起了尸体。
许是朱富本就有做强盗的潜质,明明是第一次做这档子事,可却依旧是驾轻就熟。
叔侄俩不过片刻工夫,便将除了宋江以外的所有人,杀了个干净。
期间也有人因为药力过去,而清醒过来,却终归因为身体无力,被叔侄俩轻松斩杀。
两人在大略布置了现场后,又四下里瞧了瞧,确定不会有人看出破绽,旋即将宋江拖出客栈,又点了把火,这才带上白胜洒脱而去。
片刻后,感受到一股炙热,宋江悠悠转醒,结果却只瞧见,整座客栈已经被烈火笼罩。
而客栈外围,还散落着不少尸体。
“啊!”
宋江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子,跌跌撞撞朝着客栈跑了过去。
说来也巧,这客栈被烈火焚烧了许久,却始终未能伤及骨架,偏偏宋江快进门时,房梁陡然塌落,险些将宋江砸到。
本就死中得活,又再度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宋江心里仿佛打鼓一般,愣了许久,这才定下心神。
他盯着开始坍塌、崩溃的客栈,眼泪竟夺眶而出,也不知是心疼这些人枉死,还是为自己的经历感慨。
“苍天啊!我宋江何错,竟要有这般遭遇?”
他跪在地上,哭了好半天,终于是按捺不住,发出一阵狂吼。
而同一时间,郓城之中,一处宅院里。
“王郎,你终于——”
阉惜春听到敲门声,刚一开门,就瞧见王修。
顾不得考虑身后还跟着老婆子,阉惜春便开口轻唤一声。
可她没说完,就见王修已经抢上一步,直接走了进去。
阉惜春见状,刚要跟上去,结果就瞧见,王修身后另外还跟着三人。
其中一个,更是被两人搀扶着,已经是只剩了一口气在。
“这是?”
阉惜春轻声询问,正巧老婆子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瞧见几人,老婆子下意识地便要喊人,却被王修抢上两步,一把将人嘴巴捂住。
“别出声!”
到了此时,老婆子也看清楚了来人中有王修一个,虽说心里怕得要命,却始终不敢做声。
王修等了片刻,确定对方不会再喊,这才松手。
“去准备些热水,还有伤药!另外收拾一间上房出来!”
老婆子闻言,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而后小跑着去张罗了。
趁着这个机会,阉惜春冲王修问:“王郎,他们是什么人啊?”
“是我兄弟,那个受伤的,便是宋江伤得。
眼下我打算将他藏在你这里一阵,你可敢留他?”
王修轻声说着,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阉惜春的眼神和情绪一般。
一旁的朱钰虽说平日里办事不大靠谱,可对于这男女之事,倒是上道颇快。
只是瞧了一眼阉惜春,他便已经看出,阉惜春对王修存了情愫。
“将军,要不然我们先去安顿白胜兄弟,您先留在这儿?”
听到这话,阉惜春心中颇为欢喜,正想引路,却听见王修已经开口。
“要安顿,也该等人家告诉你在哪儿,你第一次来,如何安置?”
王修说完,直接起身,冲着阉惜春道:“还得麻烦你带个路,他们俩都是粗人,手脚笨了些,若是弄坏什么,到时候你只管和我说一声,我会照价赔偿。”
听到这话,阉惜春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空了,她看着王修,几次想要开口,最终却都没能把心里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