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一身本事大多出自军中,加上气力极大,和朱仝虽说只打了几十回合,可朱仝早已暗暗叫苦。
两人的路数皆是大开大合,如今受制于环境,只得畏首畏尾,早就心中烦闷。
如今听了两方都有人在提醒自己,自然没人会选择坚持。
两人又对了一拳,旋即同时后退,将彼此距离拉大。
朱仝看向雷横,笑道:“老雷,这和尚你认识?”
他说这话时,眉眼当中竟是狐疑,显然是带着怀疑的。
其实也不是他多疑,而是雷横根本就是个大老粗,若说他和什么铁匠马夫之流相熟,朱仝根本不会怀疑。
可若是他自称,跟和尚道士读书人之类的认识,这却怎么都透着一股诡异,和难以置信。
更重要的是,鲁智深一身横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经和尚。
雷横有些窘迫地笑着,胡诌道:“我娘近些时日,想要学经,可她老人家的身子骨,你也知道,要她去庙里实在不方便。
刚好路上遇到这位大师傅,他出家前,我们便已经认识,就将他请了过来。
却没想到我才走了不一会儿,你们这里就出了误会。”
雷横说着,转身去拉鲁智深,小声解释了一句。
“王修兄弟让我来的。”
鲁智深原本还一脸狐疑,听了这话,立时便明白了缘由。
他咧嘴一笑,装模作样地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这位官爷,贫僧我可没作奸犯科,既然误会解开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朱仝依旧是将信将疑,可正想再说什么,却瞧见雷横在朝自己眨眼。
两人相识日久,早有默契,此刻瞧见这一幕,哪里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道:“我正好也要去拜访老夫人,咱们不妨一起!”
听到这话,雷横朝着人群里扫了一眼,却没找到王修,一时间颇感为难。
可就在他不知该不该答应时,人群中,另外一人,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角落里,宋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此刻正在上下打量鲁智深,神情中带着几分警惕。
雷横也听说过一些宋江和王修等人的恩怨,见到这种情况,略一盘算,便咬咬牙,答应了朱仝的要求。
“也好,那咱们便一道回去!”
说完,雷横一手扯住一人,便要离开。
可就在此时,宋江却突然走出人群,笑着开口。
“这位大师傅的拳脚,着实不错;宋某瞧了许久,若所料不错,您似乎是在军中待过的,不知可对?”
鲁智深没见过宋江,偷偷看了眼雷横,见其神情古怪,便知道,这人只怕来者不善。
“出家人早已没什么前尘,什么军中不军中的,贫僧可不知道。”
回了一句,鲁智深转脸冲雷横道:“施主,既然要去府上,咱们还是快些吧?”
雷横答应一声,冲着宋江道:“衙司见谅,我这里还有客人,改日再去庄上赔罪。”
说完,雷横竟是转身便走。
瞧见这一幕,暗处的王修松了口气。
他之前还真怕宋江会跟上去,到时候自己不便现身不说,鲁智深还有可能会暴露线索,惹其猜疑。
片刻后,雷家。
雷横引着两人坐下,转身刚要关门,朱仝却已经高声开口。
“这位师傅,你是江湖道上的?”
鲁智深面色古怪,似乎是想开口,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毕竟眼下牵连着雷横,他若是说错了话,麻烦着实不小。
雷横闻言,赶忙将门关好,而后折返回来。
“老朱,你别多心;这位大师傅是梁山泊上来的,晁大哥想来也该给你写过信了,难不成你还没收到?”
朱仝面色一窘,道:“近来事务繁忙,我还没顾得上;晁大哥上梁山了?”
雷横点点头,刚想讲述前因后果,却听王修的声音,自角落传了过来。
“如今晁天王是我靖安军的指挥使,我们这次来访,便是受他引荐,前来拜访两位。”
听到王修的声音,雷横倒是还好,朱仝心中却是颇为震惊。
他之前可是仔细瞧过,这院子里不可能藏人。
而若是寻常人翻墙入内,也绝对会有动静,最起码自己也该有所察觉。
偏偏王修过来,毫无声息不说,甚至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瞧着越来越近的王修,朱仝双眸一缩,想到了某个名字。
“你是王修?”
王修点点头,笑道:“是我。”
鲁智深见状,也觉得与有荣焉,开口附和。
“若不是我家将军,还会是谁?”
朱仝伸手便想去抓兵器,可雷横却在此时开口。
“老朱,你莫要冲动啊,不看我的面子,你还不看晁大哥的面子?”
朱仝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想让我服气,便得赢得过我这口刀。”
王修闻言,顺势看了眼去,一瞬间竟是有些失望。
原因无它,仅仅是朱仝仪表堂堂,可这兵器却不过是官府中制式朴刀,全无特点。
王修点点头,刚想动手,怎料一旁的鲁智深却是先一步起身,抓起月牙铲便拦在两人之间。
“想动我家将军,需得过得了我这关才行!”
话毕,鲁智深直接拉开架势,仿若一尊凶神降世。
两人之前动手,便未分胜负,心中皆存了一口不忿之气。
此刻话到了这份上,朱仝也不再纠结,直接比出进攻的架势,开始寻找鲁智深的破绽。
雷横见了,还想劝阻,可这次王修却是上前几步,将雷横拦住。
“无需紧张,只是切磋,又不能出什么麻烦。”
雷横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可当王修两人,侧目去看打斗时,却都是脸色古怪。
原来,有了之前的交手,两人对对方都存了几分忌惮和提防。
此刻虽都拉着架势,却没人愿意先一步动手,将破绽交给对方。
这两人皆是身材高大、满身煞气的好汉,可如今却只是来回踱步,观察对方,竟将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王修轻声问:“平日里,朱都头便是这般?”
雷横摇摇头,笑道:“多半是方才交手,心存忌惮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