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小孩子的单纯让人看来也是真的又愚蠢又可爱,这种游戏的比赛技巧还是有很多的,除了“比赛”时用劲的方式,找梗子也要有的技巧,一定要找一些半干不干,中等身材的最为巧妙,它们不臃肿也不过分松垮,一半是水分,一半是纤维。老林就不似我这般“聪明心机”他总是找那些粗壮而且碧绿清脆的叶梗,越是粗壮碧绿的他越是视为珍宝。 说起叶子,不知为什么,越是很小的桐树,它的叶子却为越巨大。这可能就是年轻人的心急,想干成大事情,却又不甘于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孕育好每一片叶子,于是把一番豪情壮志都倾注到一只树叶上。
不知为什么,老林里这种小桐树还是比较多的,可能是老桐树在秋天跟秋风恋爱时,不幸产出的孽缘;也或许是哪个退休无事的大爷看着林子稀疏,不忍心让聊聊几颗老树寂寞终老,就移植了几颗来与之相陪。
每每看见一颗小桐树,老林就会打发感慨:你可不要以为你这很厉害了,我马上就找到我的超级无敌大将了,看见木有,这个梗有多粗。我不说话,看着他的样子悄悄的笑,心里想着他的“愚蠢”,还有我又可以赢他一次的喜悦。
现在想来,或许真正愚蠢的是我吧。我这种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去赢了别人,一直想的都是:再多拿一点,再多占据一份,再在人前显圣一下,以为这样才是所谓的胜利。殊不知,游戏不只有一纸输赢,不只有殊死搏斗,甚至于反目成仇的竞争,还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有些什么令人忘却不了的东西,可能是找到自己所爱之心仪的快感,也或许是找寻过程的欢快,还是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吧。
对了,他一定很享受叶柄碎裂时,清脆的声音吧。
不过,还有一次挺令我难忘的,我和老林在老林里依然玩“折梗”游戏,他找到了一只笔直的小树,其实那算是一颗不小的树了,树梢已经有大人那么的高了,他抬起手刚刚够到树梢。他认真的踮起脚尖,面对着翠绿的树叶,一片一片的往下面撸,上面撸完了,就弯下来腰撸下面的,远远看来真真的就像是一只专心啄食的老母鸡,一只很瘦的母鸡。
我自在认真清点我的“军队”,忽然听见“啪”的一声响。响声干净利落,像是巡逻的老师用书敲醒安稳睡觉的学生。居然还吓了我一跳,我转头去看他,他爸出现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只奇大无比的“咕噜扫子”(一种厨房的清理工具),敲在他的后脑勺上,我看见的时候他正抱着头摇摇晃晃的蹲下去。又听见他爸的责骂:
“他妈的奶奶的,好好的一棵树,你冀大爷前几天种的,你就这么把叶子给揪完了,你孬种吗?说?以前的那几棵树是不你拔的?”
老林抱着头蹲在那里没有吱声,他爸又重重的用“咕噜扫子”敲了他几下。
“养了你这个瓜娃子,整天不好好学习,净出来干的些啥事?”
老林抱着头蹲在那儿没有吱声,我知道他有时是假装“受伤”来从“施害者”那儿博取不对等的道歉,这一招,他之前也跟我用过了好几次。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是他依旧半天没说话。
他爸数落:“你这王八蛋子,还装,我敲你有那么很吗?很疼吗?给我起来,装?”(从责骂到数落,这词用的真他妈好,佩服自己。)
他丝毫没有动弹。
他爸变得慌乱了,动手去拉他,把他拉了起来,他又瘫了下去,拉了起来,又瘫了下去。
我顿时感到不对,会不会是打到了头部哪里的神经了,我跟他玩了这么久,老林从没有这么认真的装过,最多也不过是勉强的装个几分钟而已。
后来他被救护车接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距离这么近看见救护车,这种车子一般不会出现在像我们这样不整洁不雅观的村子里。
他的确是装的,到了医院他还在装,直到医生给他做了各种检查之后,他才实在装不下去了,突然抱着肚子从病床上坐起来哈哈大笑,当时一旁围着擦汗的有他爸他妈,他的好几个亲戚,看着他突然这个样子,楞成了一群雕塑。
回了家他被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我没有见到“施暴”场景,但那件事之后,他三天都没有过出家门,是应该被揍的不轻吧。
我为什么要写知众生。
我不知道问什么要写,我学识短浅,阅历颇薄,写了又有谁知,写了又有谁看,入了土又有谁知晓,或许是心酸之语,或许只是黄粱一梦。
它或许是一本书,但它不一定够格,因为没人知道它是长是短,也许长的一辈子都写不完读不完,也许它就只有短短的几章。
不是我的,只是我眼中的。我们都是这众生之中之一,众生是人,是山是海,是树,是草和花,是野兽也是家禽,是你,也是我。
众生生来不等但是归于平等,众生诞时自由但是终究皆苦。但可巧他们曾经触摸过他们的身体,坠入过她们的爱恨河。众生让众生拘谨,众生热爱着众生,众生飞翔然后坠落,众生遨游然后沉底,众生聚集然后离开,众生光明然后黑暗,众生死亡然后复生,所以众生不死,众生高傲,自由,丰沛,安静而疯狂。钟声响彻云霄,众生飞入我眼,这或许就是。
我自呱呱坠地,到襁褓啼婴,学人行步到嘤嘤学语,再到光腚游乐,小学,中学,大学……。时至今朝,路过了太多可爱可敬可怜可恨的人或事,他们安静的刻在了我的内心密林深处,此生,我将,永远不能忘怀他们。
我想爱每一个人,我想对每一只小狗每一个小猫善良,我想对每一个爱我的人说我爱你,我想让每一个我爱的人给我温暖的拥抱。我想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成熟的人。但我还是想永远像个孩子那样的大笑,那样的张开怀抱,拥抱众生。
因此我不得不,拿起手中锈蚀的笔,用一滴一滴滚烫的血液填我的满笔杆,颤抖着我的双手,在寒冷的风中,在昏暗的夜色里,把这些人和事写下来。
这些故事里有我,有他,有她,还有它,有他们和她们,还有它们。
假如你想来的话,我微笑着欢迎你。
或许这些故事里,
也将有你。
故事没有结束,故事不会结束,它还在继续着,其中没有原因,也没有结果,没有目的,也没有答案。
你要是真的想找到它们,那就去风中吧。
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请来我心里吧,那里应该会有的。
或许这些故事里,
也将有个你。
到了那个时候,
众生,
不是我的众生,而是我们的众生,
我们烧一炉崭新的火,煮一壶崭新的茶,我们盘着腿对着面坐着聊着,聊聊从前,聊聊过往,聊聊曾经,聊聊……
没啥说的时候,
就请,
尽情的无拘无束的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