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偷灯油的妖怪,阳光一样
梨花十三2021-02-01 18:152,543

  他们两个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地上一层,黄鼠狼精从一处比较隐秘的入口进入了,紧接着是孙猴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

  成为一颗树该有多幸福?就像那首诗里说的: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

  小时候,我总是想,为什么一整天会被分成白天和黑夜?

  有温暖而热烈的太阳照在一半的地球,就会有另一半的地球沦为黑暗。

  夏天,太阳很毒。这时,路边一些枝繁叶茂的树木忽然站了出来,浓郁的树叶遮挡了让人畏惧的太阳,留下一片阴影给疲惫的路人和忙碌的蚂蚁。

  这些人是幸运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

  总有人面对一整颗太阳;

  总有人藏在阴影里被人们或时间遗忘。

  我高中时遇见了个叫天赐的男孩,他像一尊古佛,温和而优雅,永远面带笑容,给人温暖。

  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抄诗,一起举手抢答,一起失眠,然后等待考试分数。

  可我和他略有不同,他每次都拿第一,我则被远远排在后面。

  羡慕他有个风里雨里接送上下学的初中教师母亲,而我,只能在来往车流里孤单的蹬着我的单车。

  我曾去过他家里,满满堂堂的三面墙,全部贴满了从小到大的各种奖状。

  高考结束后的一天,学生们都如释重负,我给天赐买了礼物庆祝高中结束,一起穿着短裤爬上了广厦大楼的最顶层。

  正午太阳很烈,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少年们的皮肤直接暴露在阳光里。虽然身边有风拂过,但那种灼热还是让人难受。

  我藏在亭子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片棉絮飘过来,飘飘然,飘飘然,随着风儿一点点升高,温柔的拂过天赐的面颊,然后留恋着向上飞去。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热烈的阳光直直射进他的眼睛,可出乎我意料,他却没有躲。

  我远远看见他在发傻,擦着汗问他:

  “这天那么热,阳光不刺眼吗?”

  他眉头动了一下,在风里,那片棉絮已经被吹的越来越远,直到飞的看不见,被阳光融化掉。

  他转过脸,目光呆滞的望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呢喃:

  “是很刺眼。”

  “但我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阳光明媚的,中午就忽然下起了雨。

  我正在吃午饭,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是一位女士,带着哭腔,询问我天赐的下落。

  那是天赐的妈妈,那天过后,天赐一整夜没回家。

  警车的鸣笛声刺破了耳朵,广厦大楼下围满了人,我拨开人群,看见有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身边是一摊黑红色的血。

  雨点儿落在那人衣服上,滴滴答答,好似响着没有旋律的歌儿。

  那人的头上带着一顶三色鸭舌帽,花纹已经被血液粘湿,正是昨天广电大厦上,我送给天赐的毕业礼物。

  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天赐考了全校第一,超出了大学录取分数整整7分。可他,已经永久长眠冰冷的地下,与大地为伴。

  我乘着大巴车赶往大学报道。路上车来车往,有些拥挤,司机一直拼命的按着喇叭。

  阳光下,黑黝黝的柏油路上铺满了金黄色的玉米穗儿,一颗颗,饱满丰腴,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就像无数迷茫的大学生一样,我的大学四年很快过去,然后是艰难的投简历,被拒绝,再投简历,再被拒绝。

  我回到了家乡,进入了那个熟悉的广电大厦,成了一个新闻工作者。

  每天的工作就是去菜市场探查猪肉和蔬菜的价钱,或是写一篇豪壮的文章赞美风土人情。

  我娶了个温柔淳朴的乡下女孩,然后留起了胡须,养起了肥肉。

  我的事业步步高升,为了维持地位和金钱,我频繁参加同事和朋友的酒局,在那里,我语言谨慎,笑脸迎人。

  可我不快乐,甚至于痛苦,我感觉自己被完全扒光,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让我无法呼吸,就像被灼热的阳光团团包围。

  从此,我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很少再仰望蓝天和白云,那些曾经读过的诗,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天空飘着乌黑色的云,太阳依旧强烈。风儿裹挟着青草的芳香,贴着地面肆意飞翔。

  一阵狂风吹过,吹来一团黑云,它披着全身的墨色,包裹住了浓郁的太阳。

  乳白色的水泥路上,开过一辆喷水车,哼着歌儿,喷出漫天水雾。丝丝凉意裹着温热的空气,向上扬起,拂卷着这个鲜妍的城市。

  今天妻子临产,我在医院产房外,十分焦急。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满头大汗的来回踱步。

  身旁的长椅上坐着个男人,带着耳机,表情宁静,在悠闲地哼着歌。

  同是妻子生产,我的焦灼在他的坦然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急什么?老婆的生死都在医生手里,我们没法干预,不如放轻松。”男人注意到了我,拍拍身旁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他的话有道理,让我瞬间轻松了许多,我们很快相熟,攀谈起来。

  他的脸有些眼熟,我以为是哪个许久不见的同学,便打听起他的名字。

  “我叫许天赋。”他对着我笑。

  许天赋?这个名字好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叫许天赐。”我说。

  听见这个,他忽然愣在原地,缓缓的用手摘下耳机,睁大眼睛望着我。

  “许天赐,是我哥。”

  许天赐和许天赋是双胞胎兄弟,生下来就长得一般模样,但不同于哥哥的听话和认真,许天赋对待学习随心所欲,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学生。

  因为两人的不同,父母将多数的关爱和鼓励都给了哥哥,留给天赋的,则是无尽的讽刺和训斥。因此天赐越发优秀,天赋越发堕落。

  初中时期,天赋不学无术,经常翘课去网吧打游戏,无数次被母亲当街殴打,可是越打他,他逃课就越凶,越打他,他就越恨父母。

  后来,因为在教室里当着老师的面强吻女同学,他被学校勒令退学。

  作为人民教师的母亲,恨透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将天赋赶出了家门,让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甚至在亲戚朋友面前,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久而久之,再也没了天赋的消息,甚至于后来,人们都忘记了天赋,就像他从未存在一样。

  就像极端对待天赋一样,父母对待天赐的态度也到达了极端。

  天赐作为家庭的唯一希望,他被施与巨大的压力,在学习和做人方面,都不被允许出现一丁点儿失误。

  父母的爱是孩子温暖的怀抱,可到了天赐这里,却成为了无尽的压力。

  跟我同窗三年,作为我最要好的朋友,天赐的伪装无懈可击。关于他的身世,以及他的痛苦,我一无所知。

  那天,天赐一跃而下,所有的希望泡灭了,天赐父母的世界一夜之间崩塌,他们所认为对的,或是错的,都统统被推翻,眼泪和悔恨

  一齐喷涌而出。

  然后父母找到天赋,让他来顶替天赐,做下一个傀儡。

  但我很庆幸,天赋没有变成另一个自己。

  一个被阳光笼罩,另一个只能躲在阴影里。

  一半是阳光,另一半是阴影。他们都有各自的不幸,但当阳光下的人逐渐消逝,阴影里的那个人探出头来,此时此刻的他,将是最自由的一个。

  我怕,因为我现在正活成了天赐的模样。

  越长大留给你的阴影越少,

  越长大留给你的犯错的机会越少,

  越长大留给你自己的时间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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