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粥店出来，差不多快凌晨一点，姜司的外套还是到了姜悠的身上，她冷的直哆嗦，姜司站路边儿打车，她侧头看陆景尧，“你怎么回家？”
“公交。”
姜悠不常坐公交，她不太懂，只是惊讶，“公交还得值夜班？”
这个傻里傻气的问题，陆景尧没忍住笑了，反问她，“为什么不会？”
他这一下，看怔了姜悠，她从侧面看清了他的笑容。
“陆景尧……你居然有小虎牙……”
陆景尧勾起的唇压平，他也看向旁边的人，“嗯。”
姜悠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转身站在他对面，“再笑一下。”
她还没看够他的小虎牙。
陆景尧不懂，“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我没有啊。”姜悠松开抓着肩上外套的手，捏着自己的脸，两排洁净的贝齿露出来，她说话声音有些不清，“你看真的没有，我很喜欢小虎牙的，还打算以后有机会磨两颗。”
她漂亮的眼睛转着，捏着自己的脸，圆鼓鼓的，陆景尧又想起了小仓鼠，他没忍住又笑了，“真傻。”
姜悠，“……”
她活脱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霸王，对着陆景尧挑下巴，“再笑一个。”
这句话正好让回来的姜司听到。
他表情严肃的一巴掌拍到了姜悠后脑勺上，“你让人家在这儿卖笑呢？”
姜悠还没还手，姜司又紧紧的压住了她的手腕，一脸抱歉的看向陆景尧，“家妹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姜悠挣脱不开，气得，“你要死啊姜司？！”
她好不容易终于抬起头，结果听见对面的人，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嗯，理解。”
姜悠，“……”
她正无语着，旁边突然有道声音插进来。
“景尧哥？”
听见他的名字，姜悠先转头。
他们不远处，一对姐弟搀扶着一个醉酒的男人，喊陆景尧的是那个小男孩儿，另一侧的女生年纪看起来和她一般大。
她望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也看过来，两个人对上视线，那个女生是短发，面无表情，眼神看着她转了转，有种陌生感，还有莫名的敌意。
她有些莫名其妙，再看时，那个女生的目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他们的突然出现，陆景尧没多少意外，他嗯了一声，走过去，语气淡淡的，“你爸又喝醉了？”
秦盛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陆景尧扶上中年男人的肩膀，姜司看着，戳了下旁边的姜悠，小声开口，“这谁啊？”
“我不知道。”姜悠抿了下唇。
陆景尧侧头看旁边的秦宁，“打个车回吧。”
秦宁点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你去路边拦辆出租车。”
“好。”秦盛刚准备跑，就被姜悠拦下了，她示意了一下旁边，姜司刚打好的出租车，“别打了，坐这辆吧。”
陆景尧看了她一眼，然后和秦宁一起扶着人往出租车那边走，姜悠推了下还站着的姜司，“去帮帮忙啊。”
“哦哦。”姜司才反应过来，往他们那边跑去，和他们一起把人扶进后座，陆景尧扶着车门回头看了她一眼，姜悠一挑眉，回过神后，握着手机的手举高冲他摇了摇。
出租车开动，陆景尧偏头看着玻璃外，穿薄长裙的姜悠还在店门口站着，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往后看了一眼，秦宁把短发别到耳后，情绪也很淡，“谢谢。”
“以后他再跑出来喝酒，你们找人的时候叫我。”
秦盛的腿上还枕着他父亲的脑袋，他点头，“知道了，景尧哥。”
车里一阵安静，秦宁的声音响起，“那个女生是谁？”
“朋友。”
秦宁耸了下肩膀，脸上依旧没有情绪，“恭喜你啊，你居然有朋友了。”
陆景尧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表情更多的是不屑，带有着幽怨的情绪，就像是在怨他背叛了他们，自己爬出挣脱了泥潭一样。
他眉目沉沉，收了刚才面对姜悠时的笑意，冷漠侧脸看向窗外，“秦宁，生活一直在继续，你不要这么悲观。”
“悲观？你想说的是阴暗吧。”秦宁笑了一下，她看了眼旁边秦盛怀里醉酒的男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刚才那个女生很漂亮，她手上戴的那条手链很贵。”
如果她是阳光下的摇曳玫瑰，秦宁觉得自己就像是潮湿泥缝处的青苔。
不止她，她觉得陆景尧也是。
玫瑰和青苔不会开在一处。
“陆景尧，自从今年开学，我们好像就没怎么碰过面，想不到你都有新朋友了。”
“但是，我和秦盛才是你永远的朋友。”
秦宁看着前面坐着的少年，他从小到大的事情只有他们知道。
谁都别想挣脱。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
陆景尧帮他们把醉酒的秦父扶回家，第二天早上他起来做好早饭，陆老爷子还在睡，他最近的身体情况一直在下降，陆景尧打算这个周末带他去趟医院。
他轻声合上小院儿的门，一条小巷子窄又长，巷口都是早餐摊车的白雾，这个城市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活动，他走到秦家门口时，院子门也被人拉开。
秦宁穿着职中的校服出来，脸上有很明显的伤，昨天秦父半夜发酒疯，又动手打人，她护着秦盛，受了些伤，看见陆景尧，她回手关门，走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出巷子。
“陆景尧，我昨天看见你家来了个女人。”
“我见陆爷爷出来接她了，好像是你妈，她穿的光鲜亮丽，现在的生活应该过得不错。”
陆景尧顿步，皱起眉。
秦宁也顿步，转身看他，半开着玩笑，“她好像是想回来接你，你要过有钱人的生活了，但是你会原谅她吗？”
陆景尧没理她，一个人走出巷子。
宁中放学铃响，高三楼和高二楼都有涌入食堂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深蓝色校服连片分布，七班的谭鑫来实验班找他们的时候，陆景尧还在写题，董淮站起身，他抬了下头，“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自己去。”
陆景尧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更不喜欢人挤人的场面。
董淮哦了一声，和七班的一群人勾肩搭背的下楼，教室里的人也逐渐走光，过了十几分钟，陆景尧合了题册，从桌兜里掏手机，有几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还有几个陆老爷子的。
陆景尧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通讯录，他起身，拿着手机去了窗台处，给陆老爷子回拨电话。
几秒后，那边接通，有人喂了一声。